「如果真的過去了,那當然不重要。可是真的已經過去了,嗎?」
「當然過去了!」楚笑生答得很快,快得連自己都不相信那是真心話。
那種從不曾過去的過往,其實是深刻的烙印在他的心底,這點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去否認。
「笑生,記得你曾經勸過我的話嗎?」陸正平語重心長的問道。
「我勸你的話何止千百,我怎麼可能記得住。」
「你在逃避,我肯定你記得住正平指的是哪一席話。」常洛咄咄逼人,一針見血的說道:「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那麼懦弱的人,只懂得說別人,而不肯去面對自己的問題。」
「洛兒……」陸正平喚著她的名字,對於她的心直口快,感到有些的無奈,只因為自己清楚的知道笑生不是這樣的人。現在的他只是有點兒困惑罷了。
但是常洛的這席話卻像是一道電流倏地擊中了楚笑生的心,他真的是在逃避嗎?若是的話,他又是在逃避什麼呢?
逃避那懾人心魂的情愛,還是在逃避那痛徹心肺的心痛。
「我累了,我想回房去體息了。」在問題的繚繞中,他只是淡淡的拋下這句話,便將自己從沙發上拔起,不再迎視那兩雙充滿關愛的眼神。
看到楚笑生有些疲憊的身軀,陸正平一陣的難過,他責怪似的看了常洛一眼,然後才對著楚笑生的背影,想要道歉。
「笑生,常洛她是心直口快,她沒有惡意的。」
而楚笑生只是往後搖了搖手,表示他不在意後,便往樓上走去。
「你哦!」陸正平無奈的將食指往常洛的額際點去,雖然有些不贊同,可是其中的寵溺卻無庸置疑。
「那個人真的是欠刺激嘛!感情的事對他而言,若真是那麼雲淡風輕,他又為何會呆坐在這一整個下午?」
常洛不服氣的反駁著,照楚大哥的情況看來,本來就是還愛著他的妻子,大男人愛就愛了,還這麼死要面子,跟眼前這個一樣。
「好啦!別說了,該去接延兒回來了。」陸正平心想還是將她帶開,給笑生一個安靜的思考空間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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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的純白和醫護人員的來來去去,並沒有讓躺在病床上的何洛雲多上一絲絲的血色,而逐漸的消瘦讓原本就顯得嬌小的她,看起來彷彿是一個營養不良的孩子。
一雙手緊緊的握住了何洛雲虛軟無力的手,古湘萍一向慈祥細緻的臉龐,多了無數的擔憂和哀傷。
已經五天了,自從那日何洛雲無緣無故的在家門口昏迷已經過了五天,醫院裡精密的儀器檢測不出她究竟患了什麼病,只能從血液的化驗中看出些許的異樣。
醫師們推斷她可能是中了某種不知名的毒藥,所以才會這麼昏迷不醒。
雖然已經推測出了原因,可是醫師卻也為了這種不知名的毒藥而束手無策,更發出了嚴重的警告,認為如果她再不清醒,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古湘萍想到這裡,就一臉無奈的看著何洛雲。
門「咿呀」的一聲被推開,古湘萍轉過頭去,看到自己的丈夫一臉神色不定的走了進來,她趕忙迎了上去,捉住了他的手臂,忙不迭的探問:「意剛他怎麼說,他願不願意請『幻醫』出來為洛雲治病?」
現在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楚笑生的身上,他們不能不自私,小倆口合不合好是一回事,可是女兒的生命依然重於一切。
面對妻子盛著滿滿希望的臉龐,何紹邦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靜默以對,笑生的來與不來,只能說是天命,畢竟因是他們種下的,他們絕對沒有理由可以去苛求他。
幾十年的夫妻,古湘萍怎會看不出丈夫的黯然神傷,她愣愣的跌回座椅,口中喃喃的道:「他恨我們,所以不肯來對不對?」她的語氣中沒有怨懟,有的只是濃濃的失望,當初會同意丈夫去找意剛,也是知道他重情,希望他能不念舊惡。為了洛雲的生命而努力。
可是他們都忽略了他們這一家欠意剛的,是多麼深,多麼殘忍的一筆債,知道真相的意剛沒有拿刀殺了他們已屬萬幸,畢竟當初告知他洛雲已死的決定徹底的顛覆了他的世界。
看著深愛的人這麼的難過,何紹邦的一顆心也跟著沉重了起來,是天意吧!
「他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他受到的打擊著實不小,所以就請我先回來了。」
「紹邦,那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等,我們只能等。」一陣苦澀自何紹邦的舌尖升起。女兒生命的流逝和妻子無言的哀傷,加速了他心境的老化和心痛。
「等著女兒死嗎?」向來溫順的古湘萍,因為丈夫的話而尖銳了起來,看著女兒蒼白的臉龐,難道真的讓她這麼睡著等死嗎?
「湘萍,意剛不會是那麼絕情的人,他現在只是有一點兒混亂,我相信他一定會來的。」
古湘萍無言的將視線轉向女兒的身上,希望自己丈夫說得沒有錯,否則……他或許就真的不值得女兒這麼默默的愛了。
即使洛雲不說,但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卻清清楚楚的知道,這麼多年來,女兒從來沒有忘了意剛,只不過太多的情緒,讓她無法踏前一步去找他。
不過就算真要找,可能也找不到,這次要不是在報紙上看到他,那麼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原來楚意剛已經改名為楚笑生了。
兩老任思緒流轉了好一會,然後有默契的同時轉頭對視,傳達了同樣的一種訊息——他們相信女兒絕對會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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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與白組成的房間中,沒有多餘的贅飾,一張大大的床,和一個衣櫥已經是所有可以稱得上傢俱的傢俱。
多年來的他在外風光炫目,而其實他的內心是灰澀不堪的,只因為多年前那場教他悔恨一生的選擇。而如今……想到這裡,他由原先躺在床上的大字姿勢,倏地坐了起來,煩躁的拔了拔濃密的黑髮,不知該如何再一次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