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多愛?」她緊張地期待著。只要他一句話,她會努力忘記那段錄音檔的對話,相信他是愛她的。
「一直以來都是妳愛我、妳喜歡我的,難道妳忘了嗎?」他湊近她的臉,輕輕地吻著她蒼白的唇,在她的耳畔低語。「別再玩這麼幼稚的遊戲,故意把自己弄病了。」
她的心,一路地往下沈,沈到最荒涼、最深處。
他的唇碰觸到她,冰冷的。
失去戀愛的心情,再熱情的擁抱都溫暖不了她的身體;再甜膩的情話也填滿不了她寂寞的心。
她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似地抬起頭看他,努力擠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要讓他牢牢記在腦海裡。
「對啊!我們的戀愛從一開始就不公平,都是我主動愛你,你被動承受。也許這輩子,你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麼愛你的人,找不到了……」
她伸手攀住他的頸項,主動地湊上前,深深地吻住他的唇,那樣熱切的、激情的,巴不得把他揉進自己的體內,完全的佔有。
良久,她離開他的唇,喘息著。
「想藉機把感冒的病菌傳染給我嗎?」他撫著她紅腫的唇。
「被你發現了。」她俏皮地吐吐舌頭,努力掩飾內心倜倀的情緒。
「乖,別想這麼多。好好休息,明天是『富盛』的紀念酒會,到時候妳是最美麗的女主角,可不能病著喔!」他溫柔地哄著。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哀傷的情緒漫上心頭,鼻翼匯聚著酸楚,她別過頭,不敢讓他瞧見殷紅的眼眶。
「那我出去了,妳好好休息。」他替她蓋好被子,輕巧地帶上門。
她想到他終究沒有愛上她,不禁難過地揪緊被毯,看到無名指上璀璨的鑽戒,心陣陣抽痛著,任憑淒然的淚水沾濕枕心。
她恍惚地想著,他再也不是她記憶裡那個溫柔地哄勸她別哭,心疼地為她拭淚的少年荊爾傑,而是一個被利益蒙蔽真心,連愛情和體貼都能販賣的市儈男子。
如果,當初她選擇繼續留在法國不回到台灣的話,他和她這兩條平行線,就永遠不會有交會的一天,此刻她的心也不會千瘡百孔,而記憶裡的他將永遠是美好的。
她一股腦兒地將封貯在心裡數十年的抑鬱、委屈、悲傷全都發洩出來,淚水流得愈急,回憶就飄得愈遠。
朦朧間,她想起十歲的時候,在保母的陪伴之下乖巧地與父母說再見。如果當初她不那麼乖巧,任性地大哭大鬧,留住他們,讓他們錯過那架死亡班機的話,那麼她的人生會變得如何呢?是不是就不會遇見荊爾傑了?
她抓緊枕頭的一角摀著嘴,完全崩潰地大哭,哭到抽噎,哭到枕心濕成一片。
天色漸漸暗了,月亮穿過窗帷,投下寒冷的光波,天地之間,恍若僅剩她的啜泣聲迴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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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辛頓飯店」的中庭裡,正舉辦著一場盛大的宴會,聚集了許多政商名流和媒體記者。
爵士樂團悅耳的鋼琴演奏為這場晚宴揭開序幕,黑夜慢慢地罩下,璀璨的燈火一盞盞地亮起,身著華服的賓客一一進場,服務生端著擺滿香檳的托盤,不斷地穿梭在席間,提供服務。
當「富盛金控」的董事長宣佈新一任的CEO人選為--荊爾傑後,他走上台,瑞起酒杯向大家敬酒。閃光燈不斷地在他的眼前亮起,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他簡短地發表完感言,吩咐助理將公關稿傳給各家媒體後,便走到周紹德的身邊,低聲詢問。
「怎麼沒見到羽心呢?」他想跟她分享這一刻,告訴她,他願意當她永遠的戰士,守護她的王國。
「她說有點事,會晚點兒到,還沒來嗎?」
「還沒。我打手機問問她在哪兒?」他壓低音量。
「好,那我先過去和一些老董事聊聊天。」周紹德往人群中走去,沿途不斷地向熟人點頭寒暄。
荊爾傑再次在黑鴉鴉的人群中搜尋著她的身影,最後他走到戶外,拿起手機撥打那串熟悉的號碼。
羽心站在「肯辛頓飯店」七樓的套房內,落地窗外的景致正好是中庭,可以全程觀看到「富盛金控」紀念酒會的情況。
她怔怔地站在窗邊,一陣涼涼的風拂過她的面頰,耳邊聽著宴會場上悠揚的樂音和賓客嘈雜的交談聲。
她在人群中見到那抹既熟悉又耀眼的身影,看著他被媒體包圍,舉杯慶賀,直到她身邊的手機響起,才打斷她的思緒。
『羽心,妳在哪裡?」荊爾傑的聲音由手機的另一端傳進她的耳膜。
她遠遠地看著他的身影,心又不由自主地抽痛著。果然,她是沒有辦法假裝若無其事地待在他的身邊。
「我在離你最遠的地方。」
他滿臉疑惑。她在玩什麼遊戲?
『羽心,別玩了,我沒時間和妳玩捉迷藏的遊戲。』
「我沒有在玩遊戲,我們之間的遊戲已經結束了。」她語氣淡漠。
『什麼意思?』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在這場愛情的賭局裡,我已經輸光了全部的籌碼,再也沒有把你留在身邊的本錢了。總之,你贏了。」說好不哭的,但冰冷的淚水還是沁出眼眶。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妳人到底在哪裡?』他往會場的另一端走出去,避開人群,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談話。
「你不用找我,你找不到我的。」她誤以為他在找她。
她的話定住了他的腳步。她知道他正在往外頭走?難不成她也在飯店裡?
他焦急地回身,四下搜尋著她的身影。
羽心連忙閃進窗簾後,偷偷地覷著他。
『妳在飯店裡對不對?」他的視線往上頭的房間眺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妳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你明白的,為什麼還要我重複一次呢?我已經把我所有的一切都雙手奉上了,你要『富盛金控』,我便將它送給你,你不想要見到我,我也會躲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