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鎮中心的小教堂有人在排練婚禮。
「泰清先生、泰清先生!」一個聲音叫住他。
皇泰清停在教堂外。
穿簡式白紗的女孩從教堂走出來,開心地抱住皇泰清。「好久不見了,泰清先生。真高興,你這時候來……」
皇泰清挑眉,撇唇。「原來我其他時候來,你們不歡迎嗯?」
女孩抬眸,搖著頭,急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任何時候都很歡迎你……」
皇泰清哈哈笑了起來。
女孩羞紅了臉,手足無措。
好一會兒,皇泰清停止笑聲,問女孩:「妳要結婚了?」
女孩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幸福神采。「我爸爸很希望泰清先生來主婚,可無法聯絡你……沒想到你來了!」
「這麼巧。」皇泰清一笑。「婚禮什麼時候舉行?」他問,視線往教堂內移,女孩的新郎正在和人商討座席佈置。皇泰清朝他舉個手。
男人走了出來,拉著自己心愛的女孩,誠懇地說:「泰清先生,後天請務必為我們主婚。」
皇泰清眉一揚,皺皺額,有些遺憾,「這可不巧了。我的船下午就要起錨。」他沒有計劃要在科茨港多待。
女孩失望地叫了一聲。
皇泰清有些抱歉地說:「真可惜,我無法參與你們的喜事──」
「這也沒辦法。」新郎接口道:「泰清先生一直都是個忙人。今天能看到你,我們已經很高興了。」
「這樣吧,你們現在跟我回船上,我送你們一個結婚禮物。」皇泰清祝福的心意十足。
一個人影從教堂探出頭來吆喝著新郎。
新郎面露難色。「親愛的,我恐怕走不了。妳跟泰清先生去吧。」他吻吻新娘。
她回吻他。「我會把泰清先生給的祝福帶回來。」
皇泰清笑著,回身離開教堂。
帶著女孩上船,往艙房走時,皇泰清想起某些事,唇邊漾開男孩惡作劇似的笑容。這一點也不像他──
打開艙房門時,他期待進臥房,會看到惑惑一身赤裸走出浴室,叫他「親愛的」。他今天竟然覺得惑惑在他艙房玩的把戲,很有趣……以後,應該也會很有趣。他笑著,回頭叫女孩,攬著女孩的肩,通過起居室,進入臥房。
梁熒惑穿戴整齊,靜靜坐在床尾凳上,看著皇泰清一手拿著花束,一手親暱地搭著穿白紗的女子,走進來。
皇泰清瞧見梁熒惑,走神一下,沒料到她竟一反以往。
「我的艙房鑰匙。」梁熒惑開口,起身走向皇泰清,美顏沈定得可怕。
女孩感到氣氛怪異,看了看皇泰清。「泰清先生──」
梁熒惑霍地轉頭對女孩一笑。女孩震了一下,忘了說話。
「妳稍等我一下。」皇泰清對女孩說,拉著梁熒惑走向起居室,關上隔門,將女孩留在臥房。
「我的艙房鑰匙,還給我。」梁熒惑甩開皇泰清的手,退一步,瞪著他。他甚至買了花……這次……這次他要浪漫的嬉戲,她當然不能搞破壞。她知道該怎麼跟浪蕩子相處,她知道的……
她擺出笑臉,像戴了張面具一樣。
皇泰清盯著她許久,將花束拿到書桌後,插進大土罐裡,圍著劍環繞,一如故往。
梁熒惑看著他的動作,抑著嗓音開口:「鑰匙還給我。」
皇泰清打開書桌抽屜,取出鑰匙。「我晚點跟妳談──」
「不用了。」梁熒惑幾乎是用搶的,奪過鑰匙,快步走出他的艙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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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該怎麼跟浪蕩子相處,她當然知道,他要快樂的時候,她就不能破壞他的快樂。
他說她永遠都不夠成熟。他錯了。她是最成熟的女人,他今天就會知道她是最成熟的女人。
她能跟一個男人早上上床,下午看他帶其他女人出現,還一臉若無其事地笑。她剛剛就做到了,不是嗎?她的笑容一定很美,她知道的,只要她願意,她能讓自己比任何女人更成熟、更美麗!
梁熒惑緊握著鑰匙,越走越快,開門進艙房後,發現別著鑰匙的,是一個飛鳥銜心的鑰匙圈。她知道這個鑰匙圈──
那幾年,父親帶著哥哥和三個得意門生,在一座熱帶島嶼沿海,長期研究玳瑁。他們裝追蹤器的玳瑁遭盜獵者屠殺。他們取回背甲,各做一個紀念品緬懷那只玳瑁。皇泰清製作的,就是這個飛鳥銜心的鑰匙圈。
記得一次她和母親也在的聚會裡,父親曾問皇泰清為什麼製作飛鳥銜心鑰匙圈,他笑著回答父親,他是浪蕩子,飛鳥銜著他的心,所以他定不下來。父親大笑說,將來把誰的鑰匙套上,鎖住他浪蕩子的心,看他定不定得下來。他又回應父親,說請老師把熒惑的鑰匙套上來好了。這句話引得父親更加笑不攏嘴,母親卻狠捶他一下。當時,她只是個小女孩,母親說,浪蕩子的衝動太可怕,老少不忌……
那個穿白紗、現在在他房裡的女子,幾歲呢?梁熒惑躺上床,拿高手裡的鑰匙圈,看著,想著,心裡一陣難過,將鑰匙圈往床畔桌一丟,翻身趴進被窩裡,哭了起來。
媽咪,太慢了、太遲了,惑惑已經愛上一個浪蕩子了……
陽光無情地自窗邊斜偏出去。船艇似乎緩緩地開航了,汽笛在長鳴。時間已經過了半天了嗎?他和那個穿白紗的女子愉快夠了嗎?
梁熒惑仰起臉蛋,伸手摸不著床畔桌的鬧鐘。她的鬧鐘不見了,桌上只有一隻愛彼表,現在在她手中,這是皇泰清的表。為什麼放在她房裡?
「惑惑,開門。」皇泰清命令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梁熒惑顫了一下,將表放回桌上,坐起身,抹了抹臉。「我有點累,想睡覺。」她對著門喊道,下床,步履無聲地移到門邊,背抵門板,慢慢滑坐在地毯上。
「惑惑,我知道妳就在門後──」
梁熒惑頓了頓,不應聲。
「妳不開門,我也有方法進去。」這話像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