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她已是皇泰清身邊唯一的星,最美的星。
她記得他昨晚的喁喁私語,記得他在她體內捨不得離去。
惑惑,妳是星,我是天,我們不分離……
梁熒惑散步到碼頭公園的海灘,那群小鬼早忘了她這個美人,各自抬著風浪板、衝浪板,奔向蒼藍大海。
這片白沙灘,是貝殼沙,每一粒細小的沙都是一個貝殼,這兒是千千萬萬個夢想堆砌成的美麗沙灘、夢幻沙灘。
梁熒惑沿著沙灘往北走,偶爾停下來,揀被海水沖上來的貝殼,不知不覺,她已離開碼頭公園的沙灘,進入較私人的沙灘領域。遠方斜地上,層層迭迭的樹叢裡,有一幢濱海別墅。那是皇蓮邦的房子,他的妻子揚天蓮住在裡面。她養傷那一陣子,時常跟皇廉兮來這房子,拜訪揚天蓮。
皇蓮邦在這座海島,至少繼承兩幢房子,另一幢在一片大草原上。皇蓮邦不在海島時,他妻子住住這兒、住住那兒。這片私人海灘沒人使用。今天,乾脆她來使用。
梁熒惑解開腰上的泰絲紗籠,鋪在沙灘上,將貝殼和防曬油放在旁邊,摘下帽子,舒服地趴臥,做日光浴。
這島上的陽光燦爛,但不炙熱,感覺很軟,曬起來剛好,讓人容易入睡。
「惑惑……」
她似乎是睡著了,恍恍惚惚間,一個幽微的聲音在低喚她,一雙溫暖的大手在撫摸她的身體。她背上的北基尼繫帶被解開,兩條鮮紅從她雪白潔膩的肌膚滑落,這畫面好美,那麼煽情、性感地。
「惑惑,妳夢見什麼?」
梁熒惑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一隻紅色蝴蝶從眼前的白色沙灘飛過。她撐起趴臥的身子,胸前的布料突然掉落,她叫了一聲,又趴下。
皇泰清朗笑。
梁熒惑轉頭,看見是皇泰清,馬上又坐了起來,撿起比基尼,自己繫好頸後的帶子。皇泰清放下防曬油,接手幫她繫上背部的帶子。
她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妳怎麼會在這裡?」他反問。「這裡是蓮叔的私人海灘。妳這樣被他看見不好──」
「是你拉開我的帶子,你還說!」她捶他一下。看他剛剛手拿防曬油,就知道她睡著時,是他的手在她身上亂來。
皇泰清脫下上衣,裸身躺在她腿上。
「喂!」梁熒惑拍他的臉。「你這是幹什麼?」
「蓮叔不在,天蓮到另一幢房子去了,這裡成了無人區域,想幹麼就幹麼。」他說著,解開長褲褲頭,俐落脫下,只剩一件泳褲。「昨晚,我們說了,今天來海邊游泳。」他起身,拉著她往海水裡跑。
他抱著她,往深處游,好一會兒,仰身漂浮著。
梁熒惑低喘,說:「你剛剛到別墅裡嗎?」她的嗓音沉沉地,很不經意般。
「嗯。」皇泰清應了聲,沒多說什麼。
梁熒惑望著天,身體隨浪潮飄飄蕩蕩,長腿輕輕踢動,海水淹滿她身體每一處,只有心是個空處。皇泰清去別墅做什麼?她注意到他提及皇蓮邦時,用的是「蓮叔」,說揚天蓮,卻沒喚一個「嬸」字。
她在視線變得模糊前,翻身潛入海裡,消失無蹤。
「惑惑!」皇泰清找了她一會兒。看見她慢慢走上沙灘,歎了口氣,也往回游。
他牽著她的手,回到泊在八號碼頭的船艇。她一路無語,直到進艙房前,對他說,她頭有點暈,好像著涼了。他摸摸她的臉龐,又用自己的額頭貼抵她的,要她泡個熱水澡,睡個覺,好好休息。
午餐,她沈睡著,他沒叫她起來吃。晚餐,他送進她房裡,她只吃了幾口。飢餓又吃不下的感覺,讓她難過得哭了。他抱著她,哄著她,直到她再次深深入睡。
他想,她真的病了,明天一早,他得請個醫師上船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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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最近還好吧?」
皇廉兮在他的「海下八公尺密室」結算這一年的事業盈餘,一面問著半躺在沙發裡觀賞海底魚群巡遊的男人。
皇泰清看著玻璃外無聲的繽紛世界,久久,喃喃自語地開口:「就跟惑惑一樣……」
皇廉兮抬眸,皺下眉頭。「Mars一點也沒恢復嗎?」他離開書桌,走到皇泰清面前,倚坐窗台。
前一陣子,Mars生了一場病,據瞭解,是游泳著涼,病癒後,卻變了個人,話少了,文靜多了,不惹麻煩、不愛玩了,除了那張美麗的臉龐、姣好的身段,她幾乎不像Mars。
「她不說話,我也沒辦法。」皇泰清說了句。惑惑的執拗,他是知道的,他無法逼她,他甚至不能對她生氣,她什麼麻煩都沒惹,這幾個月她只是乖得異常……
「會是思親嗎?」皇廉兮說:「Mars畢竟離家多年了,這些年,你沒帶她回台灣過──」
「這是可能性極低的問題。」皇泰清打斷皇廉兮。他不認為惑惑是思親,如果只是想回家,她不須用這種幾近冷戰的態度對待每個人。他站起身,語氣有點煩躁地說:「她的事不用你擔心。你趕快把帳算清楚,該給我的錢,就給我。」
「我會匯入你的秘密戶頭。」皇廉兮答。然後,又問:「碼頭管理中心說你最近要回皇家一趟?」
「嗯。」皇泰清應了聲。
「什麼事?」皇廉兮探問。
「我這個敗家子,每年必行的報帳日到了。」皇泰清往樓梯走,離開這個沒有紅色、沒有熱情的海下八公尺密室。
沒有熱情、沒有紅色,火星不再是火星。
皇泰清回到船艇上,第一件事,依舊往梁熒惑的艙房走。他敲了敲門,不等回應,就開門進房。
梁熒惑坐在寫字櫃前,專心地整理著照片,沒有回頭看他。
「惑惑。」他叫她。
她這才回首凝視他,但是那張絕倫的臉蛋上,不再有任何表情。以前,她看他時,那雙墨綠的眸子靈動熱情,充滿渴盼,述說他是她最重要的人。現在,她看他的眼神,冷了,彷彿他只是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