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寶貝提心吊膽著--怎麼也不肯承認她渾身緊繃充滿期待--翟鎮的出現。
但是一整天的緊張都白費了,因為他連個影子都沒有。
第三天,第四天……一天一天過去,轉眼過了半個月。
我不會放乎的,我要好好地、真心誠意地追求妳……
統統都是騙小孩的!
她果然是個天下第一大白癡,竟然會相信男人的話?
砰!寶貝黑著一張臉,重重地將紙箱扔到推車上,慍怒和憔悴的線條難掩。
「寶貝,妳、妳還好嗎?」一旁的小李嚇了一跳,訥訥地問。
他們幾個比較熟的擺攤夥伴經常會約著晚上再到夜市叫賣,因為一般夜市裡的長駐攤子都是要繳交租金,所以他們都會在夜市的邊邊找地方卡位,有時候來晚了還擠不到位置。
但是今天晚上寶貝的表情很難看,心事重重的樣子,幾次客人問她價錢都心不在焉,還得小李在旁邊偷撞她手肘提醒。
講話坦率直爽毒辣,笑容與個性卻熱情開朗的寶貝從來不曾這麼失常過呀!
「我不好。」她心情沉甸甸的,又想大聲尖叫,但是更想掐住某人的脖子狂搖。
還有,她的胸口半個月來都悶悶痛痛的,再怎麼大口深呼吸也舒展不開,她懷疑自己得了狹心症。
還有,她的眼睛也出了毛病,老是在她不注意的時候變濕了。
「妳是不是生病了?」小李關心地問道。
「也許快得精神分裂。」她厭煩地揉著眉心,吁了口氣。「對不起,小李,我不是對你發脾氣,只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
「大姨媽來了?」小李一時忘記,狗膽包天衝口而出。
「想死啊?」她狠狠白了他一眼。
小李抱頭瑟縮了下,吐舌求饒。「對不起,請妳原諒我,嗚……」
「不要再叫了,今天來逛夜市的人不少,要叫也要叫給衣食父母聽。」她沒好氣地說。
「可是快十二點了,這麼晚了妳還不打算回去嗎?」小李疑惑地問。
以往寶貝最多到晚上十點就回家了,說是要回去陪爸爸兼做家事,可是今天都快到午夜了,她為什麼還沒有收攤的打算?
寶貝沉默了半晌,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不想那麼早回去面對屋子裡沒有翟鎮的寧靜空洞,尤其是她的房間有個無止境的漩渦,隨時隨地伺機將她拉進悲傷憂鬱的深海底。
天殺的!連她經過田僑裡大門口,都會不由自主想起那一日溫柔的吻別。
真的是吻別。
「本小姐覺可以不睡,飯可以不吃,澡可以不洗,現在人那麼多,賺錢要緊!」她甩了甩頭,振作起精神,「殺--」
反正她不希罕他,一點都不希罕!
如果再讓他的身影笑容把她搞得暈頭轉向,那她就真是個該死的大白癡了。
*文中引用的歌曲,曲名是「La Vie En Rose」,作詞者是法國香頌第一夫人伊迪琵雅芙(Edith Piaf)。
第六章
翟鎮消失的第十六天早晨,寶貝瘦了一圈,穿起M號的牛仔褲鬆垮垮的,更別提那寬大到足以淹沒她整個人的T恤了。
可是慘的是,她今天連T恤部不能穿,因為她的表姊要結婚了,她必須去當伴娘。
還要穿很恐怖的女性化蕾絲邊小禮服。
「什麼嘛,誰規定伴娘一定要穿小禮服?一層層蕾絲荷葉邊跟蛋糕沒兩樣,就不能是簡單大方俐落的嗎?」她一早自地上爬起來,推開涼被就開始嘀嘀咕咕抱怨著。「以後我一定要開一家最時尚的服飾店,我要向田僑裡民介紹什麼叫作品味!」
懶洋洋地走進浴室,她把握時間邊刷牙邊定出來找梳子梳頭髮。
「寶貝,妳看阿爸今天穿這樣怎麼樣?有沒有像黑狗兄?」張父興奮地跳到她面前,在原地旋轉一圈。「當當!」
「噗--」她差點把牙膏泡泡噴出來。
她老爸穿著一套金光閃閃的西裝,裡面還搭配了大紅襯衫……是誰?誰是他的服裝師?她肯定要把他拖進暗巷狠狠毒打一頓。
「好不好看?金光強強滾吧?」張父一點也沒發現女兒眼角在抽筋,兀自樂不可支、洋洋得意的說:「今天要叫男方那邊的親戚知道我們女方這邊的厲害!」
厲害?是好笑得厲害吧。
寶貝一手扶著額頭,強忍吐血的衝動。「爸……」
「怎麼樣?怎麼樣?以妳專業的眼光來看,不錯吧?」他滿臉希冀,渴望聽到女兒的肯定與讚美。「如果阿鎮在這裡,他一定也會覺得阿爸穿這樣帥斃了。」
「算了,你覺得好看就好。」她心一痛,強顏歡笑道,「是誰幫你準備這套衣服的?」
等她找到她的球棒……
「我自己呀!在阿嬌嫂那裡看好久,終於選中這一套最特別了,很有眼光吧?才五千五呢!」他快樂地說。
弒親是死罪,弒親是死罪……寶貝不斷在心裡重複這句話,克制住強烈的衝動。
「五干五?這套衣服要五千五?!」她不能氣親生老爸,只好把怒火全發洩在沒品味的奸商上。「她還真敢開價,獅子大開口,一點都不想想……」
「等等!有人按門鈴耶!」張父雙耳根本是關住的,自顧自開心地舞出大門。
她啞口無言地望著父親的背影,突然……很想吐血。
「唉,隨便啦,他高興就好。」寶貝搖了搖頭,走回臥房拿出俗斃了的雪白蕾絲小公主裝,就是領口繡滿七、八層荷葉邊,裙襬又繡了七、八層荷葉邊的那種。
穿上去不像鮮奶油蛋糕也像荷葉裡的青蛙,真慘!
儘管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她還是垂頭喪氣地換上了這身可笑的衣服。
「爸,是誰按門鈴呀?」她走出房間,乍一抬頭,瞬間僵住了。
翟鎮?!
玉樹臨風高大修長地佇立在她面前,溫柔優雅笑容可掬的俊美男可不正是消失了十六天的翟鎮嗎?
她腦子轟地一聲,一股熱流狂湧上胸臆間,她好想哭,卻又衝動得想上去給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