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沒有錯了。」洛明冷冷地說道,一點也聽不出歡欣的感覺。
空氣裡隱隱有著不安定的波動。
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洛明反應極快,一道白煉如靈蛇般竄飛了出去,襲向波動的源頭。
「啊--」一聲微弱的叫聲從走道那頭傳來,「是我,清華。」
雲深深?!她是怎麼跟來的?
眼看他哥哥眉心戾氣又起,洛清華立刻擋在他的面前,「哥,不准你傷她。」
「你們認識?」洛明不確定地問了句。難道,世上真有緣份一說?三年過去,記憶失去了,但這兩個人還是不可避免地見面了。
洛清華正在想如何回答,雲深深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緊緊抓住自己的右手臂,一道長長的血痕出現在袖子上,顯然是被洛明的白煉所傷。
「洛教主的武功真是神鬼莫測。」她的樣子很狼狽,眼神卻出奇的清亮。
「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洛清華問道。
「沒時間說這些了,靈谷寺已經被錦衣衛包圍了。」雲深深急切地說,「現在趕快離開這裡。」
錦衣衛!這是怎麼一回事?
洛清華與洛明交換了一個不明所以的眼神。
「別管什麼惠帝的寶藏了,快走吧!」雲深深抓過洛清華的袖子,拖著他就往外走。
三個人的武功都不弱,在錦衣衛衝入靈谷寺前的那一刻,他們已經離開了無梁殿,並將地板恢復了原狀。
「雲姑娘,妳還好吧?」洛清華看著因為失血而氣喘不停的雲深深,心中不免擔憂。
「還好,快走。靈谷寺外有一處桂園,我們可以到那裡去暫避一下。」雲深深看著他們說道。
洛明並未說話,只是身影一閃,向她指的方向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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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了桂園,正是夏天枝葉最為繁盛的時候,桂樹密密的枝葉將月色完全遮住,暗暗的清香瀰漫在他們的四周。只是現在的這三個人可沒有什麼心情來欣賞這幅月下飄香的美景。
遠處人仰馬翻的動靜依稀可聞,這使得三個人更加不敢鬆懈,一徑向前飛奔,直到出了鍾山才停下腳步,稍做休息。
雖然在受傷的第一時間,雲深深就已經為自己點穴止血,但由於沒有來得及包紮,她的衣袖依然被血浸透了,看上去著實觸目驚心。
坐在不知道是哪個獵戶留在山中的小屋裡,雲深深扯下自己的一塊衣襟,單手開始為自己包紮起來。
「讓我來。」洛清華早就心痛得無法自拔了,管不了他大哥那一套無心訣如何如何的說法,他滿心滿目都只是她,這個只認識的幾天卻好像認識了一輩子的雲大夫。
她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將布包覆在自己的傷口之上,然後打了個平順的結,最後還很孩子氣對著她的傷口吹吹氣,「讓大哥哥吹吹氣,妳就不痛了。」
「喂,洛清華,別把我當小孩子。」雲深深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的抱怨。大概是緊張過後人總會流露出內心真正的一面。他今天晚上看上去特別的激動與脆弱。
是因為她嗎?
雲深深突然覺得一陣迷亂,心像失控了似的跳著。還好,她還來得及,還好他們都平安。
繃得極緊的線在這一瞬間就斷了,她只覺得心中一空,只有靠眼眶裡湧出來的熱淚來填滿。「太好了,我還怕自己來不及呢!你們都沒事,太好了。」
她哽咽地說道,整個人幾乎都靠在洛清華的身上,她真的太累了。
這幾天下但要承受著與他重逢的激動,又要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她早就已經身心俱疲、不堪重負。
一直沒有說話的洛明,這時突然開口道:「謝謝妳,雲姑娘。」
「不客氣。」雲深深小聲地答道。她看著洛明的樣子,他的眸子裡沒有那種灰心喪氣的感覺,相反的,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是有一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彷彿極致的殘忍與極致的溫柔,慾望與淡泊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一樣。
「妳是怎麼知道我們在無梁殿裡的?」他接著又問。
雲深深笑了一下,「我只是偶然看見的,而且洛清華的身影我一眼就能認出來了。」她停了一停,又道:「洛教主,今日之事你有什麼看法嗎?」
「是假的。」洛清華忽然抬起頭,沉沉地說道:「什麼惠帝寶藏,開門玉匙、謎語詩歌,通通都是假的。」
「都只是引我們來上鉤的誘餌。」洛明露出一絲苦笑,雙手負於背後,「朝廷這一招真是夠狠、夠絕啊!」
「他們先是在江湖上放出假消息,然後在此守株待兔,藉此將惠帝殘黨一網打盡。」洛清華也笑了起來,「我說這件事為什麼流傳如此之快呢?」
「算了,我也算是對教中諸人有了交代了。」洛明雙目掃過兩人臉上說:「清華,隨我回南疆吧。」
一時間,三人皆一動也不動的僵持著。
良久,洛清華才抬起頭,緩緩開了口,「不,我要留下來。」
洛明那張冰雪做的臉上,隱隱浮現了一層青氣,「聖使,你在違抗本座的命令嗎?」
自己是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洛清華也不知道,在他的印象中,這個人在這三年中,如同神祇一樣存在他這段空白過後的生命裡。
但是,他不能放開她的手。
他看著雲深深,很奇異的感覺,覺得這個女子就是夢中無數次見到的人,紅塵萬丈中,三世輪迴裡也想抓住的人,絕對絕對不想放手的那一個人。
洛清華定定地回道:「是。」
「你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嗎?」洛明眉尖眼梢上揚,看在雲深深的眼裡那是一種譏諷的冷笑。
她的確為洛清華這種不顧一切的態度在感動著,但有一絲隱憂總是揮之不去。
洛明是何許人物?像他這種人不可能會說廢話。
「我如果說不行呢?」他冷冷地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