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買,妳在家裡陪裴凱。」方玉希解開腰上的圍裙,「我很快就回來。」說著急匆匆走出大門。
方母的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是她故意將剩下的洗碗精倒掉的,她非常瞭解玉希對她的孝心,所以,她利用了女兒的這一點,故意支開她。
方玉希前腳才離開,方母臉上那層偽裝的和藹漸漸褪去,「裴凱,我希望你放過玉希。」
裴凱的臉色瞬間變得僵硬,全身的神經敏感地全豎了起來,「伯母,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完全沒想到之前的溫馨和諧全是裝出來的!
方母凝視面前冒著熱氣的茶杯,皺著眉頭說:「你無法體會七年前她所受的屈辱與打擊,好不容易治癒了傷口,我怎能眼睜睜看她再次受傷?」
「當時我完全不知道也不清楚,但是我能體會她所受的打擊,因為,我也承受著相同的痛苦。」他聲音中的悲涼不容忽視。
「不管怎麼說,玉希是我的女兒,我必須保護我的女兒,所以拜託你,不要再傷害她,請你離開她。」方母護女心切地苦苦哀求。
「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她。」這是他的真心話。
「可是你曾經傷害過她,我絕不能讓玉希重蹈覆轍,一次的傷痛要經過七年治療,再一次呢?另一個七年嗎?她這輩子能有幾個七年?」方母神情激動,連音調也不由得提高。
他斜靠著椅背,眉頭深鎖。他沒想到方母會說出這些話!
「妳希望我離開玉希?」他的心沉重地跳著。
「是的,由衷的希望。」方母的聲音顫抖著。
裴凱冷冷地嗤笑:「難道說,我們這一次相逢,然後無緣無故分開,玉希就能馬上揮去傷痛嗎?」
方母停頓幾秒,才又開口:「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深信,只需要幾天的時間,她一定會撫平傷痛。」
「妳為什麼能如此篤定?」他才不信!
「因為你們相處才短短幾天,相信再失去的傷害,還不至於會造成不可彌補的痛。」方母語氣強硬,不容爭議。
「是嗎?」裴凱頹然冷笑。
「裴凱,以你現在的條件,要多好的女人都有,請你高抬貴手放過玉希,只要你肯放過玉希,你可以恨我、怨我,甚至詛咒我。」為了玉希,她願意擔負所有的責備與懲罰。
裴凱深深歎口氣,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
原以為到手的幸福,原來只是一場空,
他試著重新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和受傷的心靈,「能不能給我一段時間考慮?」
方母猶豫了一下下,然後低聲道:「我希望你能快刀斬亂麻。」
這樣的回答讓他很受傷。
「不要逼我,請給我時間,讓我作出對彼此都好的決定。」他低聲懇求。
「不,我希望你能馬上作出決定。」方母的態度堅決。
他需要時間好好思考,如果非要他現在決定,只會將現在混亂的狀況搞得更糟。
他唐突地起身,「現在我無法作出決定,謝謝妳今晚的招待,我回去了。」
「現在?玉希馬上就回來……」方母感到錯愕。
「妳就告訴她,公司有緊急事情要我回去處理。」
走出方家,裴凱臉色凝重,腦子一片空白。他開著快車,手指緊緊握著方向盤,緊得關節都泛白了。
他不敢去想自己犯下的錯誤,他花了太多時間幻想著可以和她一起快樂生活,但是剛剛方母艱澀的一番話和苦苦哀求,打碎了他的夢。
一路上,他強迫自己不能再胡思亂想,也不能讓自己的傷心蒙蔽了心智,他需要找個地方,平心靜氣慢慢想清楚,計畫下一步該怎麼做,好好妥善處理這件事。
將車子停在家門口時,他突然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火速將車子掉頭,他直奔海邊別墅,那裡雖然到處充滿了方玉希的儷影,但也是他所想到,最安靜、最隱密的地方。
在這種心情下,他不想面對任何人,或者讓任何人來見他,這是他生乎第一次,那麼渴望能一個人躲起來,與外面世界隔絕,獨自啃蝕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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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超商買洗碗精回來後,方玉希發現裴凱不告而別,起先還真以為公司有事,擔心公司真的出狀況,焦急地撥了電話給史達明,史達明連忙表示絕無此事,剎那間,她的心情跌至谷底。
「媽,他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就離開?」方玉希這句話已不知重複多少遍了。
「我不知道。」方母對女兒笑了一下。
「他會去哪裡?」她百思不解。
「我不知道,他說公司有事找他回去。」方母堅持一問三不知。
不可能,她已經從史達明那兒證實過,公司根本沒事。
突然,一股冰涼從腳底直竄腦門,她心裡頓時感到煩躁不安,「我要去找他。」
「妳要去哪裡找他?」方母無法忍受她的焦躁,擺住她。
「他曾經出現的地方,公司、家裡,甚至遙遠的海邊別墅。」她快急瘋了。
方母走近她身邊,拉住她,「玉希,妳冷靜點,或許裴凱有什麼重要的事不方便告訴妳,明天,相信明天他一定會出現,並跟妳道歉!」
「是嗎?會嗎?」她困惑。
「一定會的,難道妳不相信他嗎?」方母極力安撫情緒瀕臨失控的方玉希。
她終於肯冷靜下來,沮喪地慨歎:「妳說的對,他一定有其他重要的事需要親自處理。」
也許吧!這陣子他必須打起精神,面對安德公司釋股的事情,對手沙成邦不是省油的燈,他絕不能掉以輕心。
方母突然垂下眼皮,瞪著地板,她再也無法忍受女兒眼中那抹受傷的神情,不禁懷疑自己的作法是對還是錯?
方玉希一個轉身,突然瞥見母親的不安表情,心裡不由得萌生驚駭念頭,「媽,妳是不是對他說了什麼話?」
「我?」方母抬頭看著方玉希,「我沒對他說什麼……」聲音聽起來有些困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