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幾年你好嗎?」顫抖的聲音細如蚊蚋。
他好嗎!?聞言,裴凱感到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皆充滿了恨意,他眉頭深鎖,斜靠著椅背研究她。
她穿著一套剪裁合身的深藍色套裝,臉上的妝輕淡合宜,很適合在世人眼中的男性社會,與異性一爭長短。
「妳認為我好不好?」
他眼中的嘲諷刺傷了她,她不安的雙手,緊緊地捏住唯一能讓她發洩緊繃的公事包,「沒想到……你還沒忘記那段不愉快的記憶。」
他的下顎肌肉抽動了一下,「不愉快的記憶?」
「難道不是……」會再見面,是她始料未及。
一道不諒解的眼光射向她,他恨不得用眼神殺了她,「在我的記憶裡,我們在一起時並沒有不愉快,直到妳露出貪婪的面目之後,才有所謂的不愉快。」
貪婪?她心中悄悄地蒙上一層陰影,思緒無端地跌入舊時的記憶,斑駁的情節一點一滴在腦海裡放映……
「我太瞭解妳這種賤貨,妳一心覬覦裴凱的財產,而假意與他交往,在一起之後,又處心積慮想嫁給他。哼!妳這種不入流的把戲,休想蒙騙我的眼睛,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絕不會讓妳得逞!」裴夫人尖刻地瞪著她,隨即拿了一張兩百萬的支票在她面前晃呀晃,「妳只是想要錢吧?這是張兩百萬的支票,拿了錢,馬上離開裴凱。」
裴夫人字字帶刺的話,毫不留情地刺入她的心,她心靈深受無法言喻的羞辱,「我不要錢!」
「妳以為不要錢,我就沒辦法讓妳離開裴凱嗎?」裴夫人氣焰高張、咄咄逼人。
「妳……」方玉希氣急敗壞地咬著牙。
裴夫人冰冷不屑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劈向她,「如果我記得沒錯,妳母親在我的工廠裡工作,如果妳堅持不願意離開裴凱,我可以馬上開除妳的母親,不僅如此,我還會昭告其他工廠,永不錄用妳的母親。」她譏諷地冷漠輕笑,「到時,妳可別怪我逼妳們母女走上絕路,因為這一切,全是妳不知好歹造成的。」
這番警告令方玉希膽戰心驚,她深信裴母這番警告,絕對不只是說說而已,她是個說到做到的女人,方玉希不禁開始擔心自己與母親往後的生活。
裴夫人看出她的憂懼,再度拿著支票在她面前揮舞,「聰明的話,還是拿著錢,從裴凱的面前消失吧!」
被裴夫人的尖酸話語給震得無法言語,她只能錯愕地睜大眼睛,盯住裴夫人手中薄薄的支票。
裴夫人說得對,就算她不拿這筆錢,她依然能逼著她離開裴凱,畢竟貧富之間的距離除了金錢,還包括人格、自尊。
她顫抖地伸出手,握住那張貶低她自尊、人格的支票,一顆心彷彿被撕成片片,淚水沿著臉龐流下。
裴夫人像得逞的惡魔般睥睨她的卑微,諷笑道:「所謂貧賤,在這一刻一覽無遺。」
她悲慟地緊握著支票,含恨衝出裴家……
「哼!就如我媽媽說的,當初妳看上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家的財產。」
她的心重重一震,臉色也隨之凍結,「你……」
無言可辯,因她當初確實從他母親的手中拿到一筆錢,一筆讓她開拓康莊大道的經費,有了這筆錢,她得以繼續求學,取得了大學畢業證書,改善了家裡的環境。
「無話可說?」他的聲音像把鋒利的刀。
她的眼裡燃燒著極大的怨憤,動人的面容不復見,剩下的只有……痛苦!
任何人都可以羞辱她,唯獨他不可以,七年前,她是真心深愛著他,對他,她毫無愧疚,而美麗的愛情之所以會破滅,只因為他有個勢利的母親!
「我無話可說。」她不願意再一次遭受羞辱,氣憤地起身,「裴先生,今天我不是來跟你談論往事的,就算過去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也沒必要站在這裡接受你的羞辱。」
當她轉身欲離開之際——
「只要妳踏出這裡一步,我會竭盡所能,封殺妳所有的客戶。」他怒目切齒地威脅。
他的威脅激怒了她!
背對著他,方玉希氣憤地咬著牙,低下頭,一手緊握著公事包,一手掄緊拳頭。
果然是母子,他的言行與他的母親一模一樣!
轉身,她以嚴厲、冷漠迎視他的目光,「我已經不再是七年前的小女孩了!」
憤怒像火山一樣,在方玉希的心裡爆發。
他沉重地呼了口氣,掩飾瀕臨失控的情緒,「我寧可再見七年前的妳,而不是渾身充滿傲氣的女人。」
她的怒氣讓他驚訝,很顯然的,她已不是七年前的她,七年前的她,眼裡只有純真、善良的光芒,但現在的她,眼中卻散發著一股不容欺凌的銳氣。
方玉希發出一連串嘲諷的冷笑,「這一切,都是拜裴家所賜!」
「妳胡說!自從我認識妳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一絲背叛妳的心。」裴凱控制不住從心而發的怒火,否決了她不實的指控。
「我也沒有背叛過你!」她幾乎是扯著喉嚨吶喊。
「哦?是嗎?」
一絲嘲諷的笑意浮在他優美的唇邊,沒有一絲溫度,冷得足以凝結她全身的血液。
他越過辦公桌,強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拽住她的手臂,「妳敢說當初妳沒拿我媽給妳的兩百萬?」
「放開我。」她朝他咆哮,試著反抗,卻徒勞無功。
「妳當時為什麼要拿那兩百萬?」裴凱怒不可遏,胸膛隨著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
「就算當時我不拿這筆錢,你媽也會將我們母女逼上絕路!」她一雙美眸迸出不甘示弱的火花。
裴凱沒有忽略她言語中的暗示,瞪視她半晌,甩開她的手,冷冷地道:「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時你母親拿了一張兩百萬的支票威脅我,不管我拿還是不拿,她都決定拆散我們兩個。」多年來,她首次釋放深埋在心底的痛苦。
她的話並沒有化解他滿臉的怒色,「妳可以告訴我這件事,但是妳沒有,妳選擇了錢、選擇了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