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希僵僵地笑,眼裡透著淒絕,「面對妳母親的強勢,我無力反抗,我不能自私地因為這段不可能圓滿的感情,逼得我母親失去活下去的能力。」
他一臉驚愕,「我不信!」
她見他一副不相信她的模樣,無奈地搖頭冷笑,語帶譏諷:「不信你可以回去問問你母親,問問她當年是不是要脅我,若是跟你繼續交往下去,她不僅要開除我母親,還要昭告所有工廠不准錄用我母親,這樣的威脅,分明是要逼死我和我媽!」她決定不顧一切,將所有的真相和盤托出。
見她的神情不似在說謊,他心頭緊緊揪成一團。
倘若她的指控針對別人,他可以反擊,但是她的指控是針對他的母親,他無力反駁,只因他瞭解母親為了裴家、為了面子,可以做出什麼事……
「這麼說,我媽給的兩百萬,妳拿來當生活費了?」
「一部分,另一部分當學費。」方玉希淡淡地、無力地說。
「是嗎?」他的笑聲有一絲痛苦。
他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了,因為,要不是有這筆錢,方玉希如何順利完成大學學業?
「如果不信,可以回家問問你的母親!」
「會的,我會問我媽。」
此刻的他彷彿挨了一巴掌般驚痛而狼狽,原來這些年來,他一直活在母親所設計的假象中!
一陣窒人的沉默籠罩著他們。
今天的衝擊讓方玉希感到筋疲力竭,「相信現在我們都無法平心靜氣地談合約的事,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說罷,她毅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裴凱的辦公室。
望著消失門邊的倩影,裴凱到莫名的孤獨和驚悸向他襲來,一瞬間,全世界彷彿只剩下他一人……
第二章
再見方玉希是上天對他的眷顧,還是懲罰?
他以為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他已懂得如何埋藏自己的感情,但,再見到她的一剎那,他知道他失敗了!
徹底的失敗了!
頹喪地將頭往後靠在沙發椅背上,裴凱眉頭深鎖著,不懂老天為什麼以這種方式考驗他!
「咦?!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裴母踱入客廳,看見他,疑惑問道。
裴凱立即坐直身子,半瞇眼睛直視著母親,想起有關方玉希所說之事,「媽,我想問妳一件事。」
「有事問我?」裴母先是一怔,接著笑了笑,「與我有關嗎?」
「我今天見到方玉希。」他以打量的眼神,注視裴母臉上的表情。
裴母愣了一下,但很快地恢復以往的鎮靜。
她從容回看裴凱一眼,眼裡盈滿輕蔑不屑,「見到她又怎樣?」
「她現在過得出乎意料的好。」他的聲音異常低沉而沙啞,
「是嗎?」裴母冷哼一聲。
裴凱感覺全身每一根肌肉都緊繃起來,他太清楚母親不可一世的傲慢,「妳不希望她過得好一點嗎?」
「她過得好與不好,與我無關,再說,你別忘了,她曾經從我這拿走了兩百萬,也許她就是靠這兩百萬發達起來的。」她的聲音宛如結霜的清晨般清冷。
裴母狂傲的態度簡直令裴凱反胃,他按捺不住激動情緒,詰問道:「媽,除了那兩百萬之外,妳還對玉希做了什麼?」
裴母吃驚地瞠大眼睛,看著無端朝她低吼的裴凱,「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也許他不該這樣衝口而出,他真的不想看到母親臉上這種……震驚的表情。
裴凱斂回情緒,放慢語氣,「她說了一些我從不知道的事。」
裴母暗暗倒抽了口氣。就算他已經知道全部真相,她也絕不能鬆口承認任何一句話。
她驕橫冷諷:「真不能小看她,居然這麼多年後,還有本事扭曲事實。」
「媽,」勃然而起的怒氣,使得他的黑眸閃爍不定。
他的心沉沉地跳著,不需要再證實,母親傲慢的表情已證明了一切,同時,也加深了他對方玉希的虧欠。
原來這些年來,他犯下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他不應該沒得到證實,便一味地責怪她的背叛。
「我錯了。」深深一句自責自他口中逸出。
聞言,裴母欣慰地以微笑取代梢早的慍色,「我不會怪你的,不要太自責。」
「媽,妳誤會了。」他僵硬的說。
裴母不能置信地看著他,「我誤會了?你……」
第一次,裴凱忘了他一直以來對母親的尊敬。
極度的壓力環繞著他,令他頓失冷靜地低吼:「我說我錯了,是自責當初為什麼沒弄清楚真實情況,便責怪玉希的叛離!」
「你!」裴母大叫,聲音沙啞。
「當玉希告訴我其他我所不知道的事時,我還半信半疑,而今從妳的態度和語氣裡,我已經知道了什麼才是事實。」裴凱緊閉雙眼,不願再見母親充滿怒色的表情。
「你給我住口!」裴母換上一個嚴肅的表情。
不難想像母親此刻的激動,裴凱頹喪地半睜開眼睛,揉揉發漲的額頭,「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裴母坐在他的對面,瞪視著他,口氣尖銳地詰問:「你今天見到那個女人,回來就對我說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難道說,你想重新跟她在一起嗎?」
打從認識方玉希,到他們分開至今,裴母連方玉希的名字都鄙視得不願叫。
「媽,夠了!真的夠了!」他的耐心已到了極限。
「不行,我今天非耍弄個明白,你是不是有意……」
「媽。」裴凱惱怒地緊蹙眉頭,「今天就算我願意,那也得看玉希願不願意!」
「看她?!」裴母氣沖沖的,「那也得看我願不願意!」
裴凱張大眼睛,凝望著裴母,「媽,這是我和玉希之間的事。」
裴母氣惱得無以復加,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僵硬地站在他的面前,「我絕不贊成你和她交往。」
母親的堅持無疑是火上加油,起身,他犀利的眼神裡,閃耀著熊熊怒火,「玉希是哪裡得罪妳,妳為什麼強硬反對她和我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