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樂意陪爹娘用膳。」
顯然很滿意他的配合,北原夫人眉開眼笑地向一旁的寒總管下達指示,便急急地催道:「大夥兒都過來坐下,準備用膳了。」
趁著主子們魚貫落座,尹璇舞悄悄地退到一旁,正想放鬆緊繃的情緒,北原夫人卻打斷她置身事外的如意算盤,熱情地揮手道:「璇舞,你也過來坐啊!」
「璇舞不敢。」這下子,她一顆心又被提得高高的。
「我說可以就可以,沒人會說話。」
「我娘喜歡熱鬧,你就跟我們一起用膳吧!」北原徹的口氣溫和平實,眼神卻透著高高在上的姿態,似乎在提醒她,身為丫頭不該有自己的意見。
「是。」
不消一刻鐘,眼前已經擺上滿滿的一桌佳餚。
「你這丫頭太瘦了,要多吃點。」北原夫人憐惜地幫尹璇舞夾菜。
看著碗裡的食物,尹璇舞怔怔地不知所措,太久了,她都忘了擁有母親的疼惜是怎樣的一種滋味,這種感覺是多麼幸福啊!
「娘,你真偏心。」北原徹孩子氣的埋怨宛如當頭棒喝,喚醒一時失神的尹璇舞,她怎麼可以忘了自個兒只是個丫頭?
「你也多吃點。」北原夫人馬上在他的碗裡添上一塊糖醋排骨。
「娘,你別只顧著我們,你自個兒多吃點吧!」北原徹禮尚往來地也幫北原夫人夾菜。
「你們都別忙了,慢慢吃,吃到大夥兒都滿意為止,這不就成了嗎?」北原莊主率先下箸,「好了好了,再不吃飯菜就涼了。」
北原夫人笑盈盈地隨著附和,「來來來,每個人都一樣多吃點。」
# # # #
這是尹璇舞有生以來最那下嚥的一頓飯,雖然氣氛熱絡,可她畢竟是個丫頭,好不容易等到主子們都吃飽饜足,終於可以回逍遙窩喘口氣,她方才領悟到,其實真正令她坐立不安的罪魁禍首是北原徹。
「你很怕我。」北原徹臉上的表情謙沖有禮,可卻霸氣地將她圍困在自己的兩臂中間,她的背只能抵著門柱。
「舞兒不明白大少爺何出此言。」雖然已經無路可退,她還是不自覺地往後一縮,妄想逃離他帶來的慌亂與不安。
「你當然明白。」
「敢問大少爺,舞兒何來的害怕?」
「因為你對我有興趣啊!」
一時之間傻住了,尹璇舞不知道如何應對是好。
「你用不著難為情,我允許你對我有興趣,你想對我幹什麼都不打緊,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轉眼間像變了一個人,他輕佻好色地對她擠眉弄眼。頓了一下,她又恢復一貫的冷靜,「大少爺真愛說笑。」
「非也非也!」臉色一沉,他煞是嚴肅地搖著手,「我這是肺腑之言。」
「大少爺多心了,舞兒身份卑微,豈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我不在乎你是個丫頭,你可以大膽地對我予取予求,我絕不會反抗。」
「舞兒終於明白夫人何以說大少爺任性,大少爺除了自個兒,難道不能想想莊主和夫人的立場?」
「這你就錯了,我爹娘向來通情達理,今兒個你不也瞧見了嗎?他們可沒當你是個丫頭,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北原徹一副傷腦筋地捏了捏她鼻子,「你呢,才真不該胡思亂想!」
「大少爺不相信舞兒,舞兒可以明白,可舞兒說的都是真心話,雖然舞兒沒有讀多少書,但清楚貴賤有別。」
「是嗎?那你可要小心點哦!」北原徹看似嬉皮笑臉,卻一字一字鏗鏘有力地說出自己的決心,「總有一天我會叫你親口承認。」
微微一顫,她知道這是一道戰帖,可她不明白他這般執意的目的何在?他身份尊貴、相貌俊美、風采翩翩,哪個姑娘不為他春心蕩漾,不差她這個卑賤的丫頭,不是嗎?
「你準備好了嗎?」
「嗄?」
「你最好把我的話擱在心上,我可是會為了實現自個兒的承諾不擇手段的哦!」這是他的宣誓嗎?她終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不!
往後一退,北原徹對著守在房門外的小廝喊道:「阿莫,我們去商行。」
「是,我這就去備馬。」
「大少爺,舞兒去準備一下。」雖然阿莫的存在與否並不能減低他帶來的壓迫感,可是總比他們單獨相處來得好吧!
「瞧你心神不定,我看你也別忙了,今日不必跟在我身邊伺候。說完,北原徹大步地往外走去,他給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機會投懷送抱,她的態度卻始終不變,這麼說來,她很可能對自個兒在這兒的真實身份全然不知。
他喜歡!如此一來,事情就更有趣了,他很想知道她如何抗拒他?
尹璇舞全身虛軟地扶住門柱,他究竟想證明什麼?
第三章
身為一個丫頭,尹璇舞很清楚自個兒的分際,她不能胡思亂想,戰戰兢兢地迎接每一天每一刻,這才是上上之策。
一早,她就趕著去膳房吩咐早膳,既然她是大少爺的丫頭,大少爺的飲食起居當然得由她來伺候,沒想到,大少爺的早膳已經快她一步送出來,她也只能匆匆忙忙地折返逍遙窩,走到一半,她瞧見前頭有個丫頭正挑著兩桶水,停停走走,顯然很吃力,她不自覺地走上前。
「我來幫你,這水要挑到哪兒?」
見到來者是尹璇舞,丫頭顯得很不自在,「不不不,我自個兒來就行了。」
「我以前常常挑水,這對我來說很輕鬆。」
「不必了,再一會兒就到了。」丫頭用力地搖著頭。
「你真的行嗎?」尹璇舞疑惑地各看了一眼只剩七分滿的水桶。
「尹姑娘,你別害我,我真的用不著你幫忙。」
「我害你?」
意識到自個兒話太多了,丫頭忙不迭地挑起水桶走人,雖然還是搖搖晃晃像要跌倒似的,卻顯得無比神勇。
知道不見人影,尹璇舞才心不在焉地往逍遙窩慢步而去,雖然莊主有過允諾,待她比丫頭還尊貴,可是莊裡的奴才犯得著對她心存敬畏……沒錯,他們對她的態度就像見到主子似的,恭敬之中有畏懼,這一點道理都沒有,她就是比他們還高一等,他們也不必對她如此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