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騫緊瞪著韋靖,渾身因痛心與憤怒而不停顫抖。
「你這渾帳!你竟然敢這麼對芸芸,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朱永騫憤怒得握緊拳頭往他衝去。
「咦?這可是她求我的,我只是成全她罷了,你怎麼反倒怪起我來呢?!」韋靖輕輕鬆鬆就躲過他的一拳,邪魅的笑著。
「爸!我求你別打了,這全都是我自己願意的,我愛他!我心甘情願這麼被他對待的。」洛芸捂著耳朵,悲痛的嚷道,隱忍許久的淚水終於傾洩而下。
就因為如此,她才會為自己感到無比悲哀!
她比誰都明白自己只是他復仇的工具,然而她卻依然無法自拔的深愛著他……即使他傷她一次比一次深,她的心為他碎了一回又一回!
「芸芸……」朱永騫轉身望著神情淒楚的女兒,緊握的拳頭不禁惶然的緩緩鬆開來。
「爸!」洛芸遽然奔向朱永騫的懷抱,徹底發洩多日來的心痛與委屈。
「我可憐的孩子!」
韋靖陰鷙的瞪著兩人,一股難以分析的複雜情緒在心底翻湧著。
他知道自己該怨、該恨,然而洛芸臉上的淚與她口中的愛,卻讓他無比心痛。
而他更害怕承認此刻緊據心頭的那份不捨,就是心軟!
「我們走!」他硬起心腸,暴怒的拉起洛芸就往門外走。
「芸芸……」
「爸!別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匆忙問她只來得及留下一句話。
然而,在韋靖的身邊她究竟會不會「有事」,連她自己也不敢保證。
*** *** ***
出乎意料的,原以為將會有一場風暴的洛芸,回到家面對的竟是異常沉默的平靜。
他默默吃著她做的晚餐,沒有尖銳的話語,沒有敵對的目光,向來是他終日掛在嘴邊的譏諷與羞辱,也全跟著他的恨意隱了形。
「你怎麼了?」
忍受了數小時的沉默,一股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讓洛芸壯起膽問道。
彷彿直到現在才察覺到她的存在,韋靖緩緩抬頭凝望她驚惶不安的嬌顏許久。
「沒事!」
洛芸幾乎以為他會憤怒的破口大罵、說些不堪入耳的話,然而他只是搖了搖頭,再度沉緬在自己的思緒中,沉重而又抑鬱。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了,此時的他,與今天在醫院裡意氣風發的模樣有著天壤之別。
這晚,一直到兩人進了房間、躺上了床,韋靖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韋站就睡在她身邊,卻沒有碰她,也沒有往常讓人窒息的激情,盯著他寬闊的背,一股莫名的辛酸竟驀然湧上洛芸的心頭。
看著他距離她一臂之遙的背影,竟是如此孤寂而落寞,彷彿被全世界遺忘似的。
這麼多年來他倍嘗失去親人的痛、獨自承受孤寂的苦,不禁讓她為之心疼不已。
即使是遭受他殘酷的報復與凌辱,她發現自己依然恨不了他。
她是如此深愛著他啊!
一股衝動,讓她遽然抱住他勁瘦的腰,將小臉貼上他寬闊溫熱的背,只希望能在這一刻撫平他心裡的痛,哪怕薄微得不足以言道。
她的這個舉動,讓韋靖不禁震懾得渾身一僵,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他終於緩緩翻過身來。
她臉上滿含著悲憐的神情,讓他禁錮多時的感情再也無從藏匿。
他倏然用力抱住她嬌柔的身子,將臉埋進她泛著馨香的頸窩間,貪婪的吸取她身上獨有的醉人氣息。
「韋靖……」洛芸在他懷裡不自在的扭動著。
「噓,別說話!求你讓我就這樣抱著你,就這麼一次就好。」
韋靖小心翼翼而又渴切的語氣,竟讓她不自覺的停止掙扎,安靜地靠在他的懷中,任由他緊緊的抱住自己。
這一晚,他們之間沒有激情、沒有肉體的索取與掠奪,然而卻在彼此的懷中尋到前所未有的平靜與溫暖。
而滿足的靠在韋靖懷中的洛芸甚至覺得,她本就該屬於他強壯的臂彎。
如果沒有仇恨,她相信她會毫不遲疑的眷戀於這個溫暖的懷抱。
第七章
從這天起,韋靖竟奇怪的一反往日敵對的態度,不再拿她當仇人看待,也不曾再處處為難她,往日溫柔開朗的韋靖似乎又慢慢的回來了。
甚至在不經意中,她還能捕捉到他溫柔的目光。
雖然她不明白他突然轉變的原因,但是能擺脫兩人之間陰霾沉重的氣氛,讓她自在也輕鬆多了。
每當韋靖到醫院上班,洛芸就在家裡整理、打掃,再幫他將一櫥子的襯衫、西裝褲燙得嶄新筆挺,然後準備好一桌子的晚餐等他回來吃飯。
雖然她的舉動只換來他莫測高深的一個眼神,然而她卻始終甘之如飴。
她甚至天真的認為,仇恨或許可以從此遠去。
然而誰也想不到,這竟只是風雨前的寧靜。
在這看似平靜的表面之後緊隨而來的風暴,卻殘酷的毀了他們好不容易建立的關係。
在一個月後的傍晚,韋靖剛從醫院下班,甫開車經過警衛室大門,就見到此刻該在家裡乖乖等他回來,等著侍候他的洛芸正親密的靠在另一個男人懷裡。
那個男人是誰?跟她又是什麼關係?
他憤怒得收緊手掌,用力之猛幾乎捏碎方向盤。
他狂鷙的瞪著兩人緊擁良久、難分難捨的身影,心底一股劇烈的刺痛讓他久久無法移動。
直到後頭響起喇叭的催促聲,他瞥了相擁的身影最後一眼,才不甘的踩下油門,往地下室狂猛的衝去。
懷著憤怒回到家,洛芸果然還沒有回來,他硬是按捺下滿腔欲殺人的衝動,坐進落地窗邊的沙發,等她會罷情人歸來。
韋靖壓抑著滿腔怒火等了數十分鐘,終於聽到她特有的輕盈步履在門外響起。
一如預料中渾身漾著春風的纖麗身影,在他灼灼的注視下,巧然的出現在門邊。
「你回來了?」
遽然看到半隱在黑暗中的俊朗臉龐,洛芸不禁嚇了一跳,掛在唇邊的笑也驀然隱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