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不著在這大聲嚷嚷、虛張聲勢,我於棠這輩子可沒怕過誰!」面對他一身駭人的氣勢,她絲毫沒有一點畏懼之色。
衛昊陽來到她身邊,冷眼打量著她。
第一眼看到她,衛昊陽就知道,她絕非一般愛慕虛榮、輕易肯出賣靈肉的姑娘。
她太刁,也太野了!
沒有一般女子的荏弱與嬌氣,她有的卻是直顯不諱的不馴與倔強。
進了他衛昊陽的地方,她非但不哭不鬧,還敢拿那雙鄙恨的眼瞪他?
洗到泛白、一補再補的簡樸衣著,以及黝黑的肌膚,顯示出她該是來自鄉下的困苦家庭,只是一雙奇大的眸,卻出乎意料的清澈明亮。
看她的模樣頂多不超過十五,樸素稚嫩的模樣,看來活脫脫只是個稚氣未脫的黃毛丫頭。
他不知道她是怎麼來到他醉花樓的,但他這輩子還從不曾做過賠本生意。
「你膽子真大,不但撒潑咬傷我的人,還敢在這誇口逞能?」
「撒潑又如何?反正你這逼良為娼的髒污之地沒一個是好人,我傷一個算一個。」她一點也不畏懼的嚷道。
「既然你自認清高,又伺必進我這髒污之地替男人張腿呢?」他的話又尖又利,毫不帶一絲感情。「不過,你恐怕弄錯了吧!我醉花樓是個讓男人快活的地方,不是來奶你這種小女娃的!」他譏諷的勾起唇。
「誰會傻得來這替你賺錢作賤自己,我是被可恨的人口販子給騙進來的!」她紅了臉,卻仍憤憤不甘的嚷道。
她傻!
她早該認清憑她一個小村桑農的女兒,既無才也無能,頂多是比村裡的其他姑娘多認得幾個大字罷了!
那日怎會因為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一句「帶你到一個賺大錢的地方!」就傻不隆咚的跟著走了,更想不到的是,竟會被賣到這種地方。
「你最好趕緊把我放回去,否則我可要報官了!」
「我做的是生意,不是救濟院,若我都得管樓中上百個姑娘是不是心甘情願,那我豈不是得喝西北風?」他睥睨著她冷笑道。「況且,我也付了大筆銀子給帶你來的人,賣身契上也寫得得清清楚楚,你拿什麼理由報官?」
「把人當成了貨品,你——你簡直是可恨,看你長得也像個人,怎知骨子裡卻活脫像只不受教化的禽獸。」於棠咬牙切齒的罵道。
「好張刁利的嘴!」衛昊陽的冷眸倏然瞇起,「媚嬤嬤,帶她去把嘴洗一洗!」
「爺,這——」媚嬤嬤看著身旁青澀的小臉,不禁遲疑了。
她雖是這間城中最大青樓的老鴇,卻有著副比誰都軟的心腸。
「去!」衛昊陽朝她掃來一個冷冽的眼神。
「是——是!」媚嬤嬤慌得忙上前欲拉於棠,卻被她一把甩開。
「我不去!你這淫賊頭子,休想動我一根寒毛。」自小可就是村裡頭的小霸頭子的於棠,豈容他人欺負。
「你果真是目中無人,嗯?」衛昊陽瞇起冷眸,眸中危險的光芒隱約閃爍。「那咱們今天就來看看,我能不能動你一根寒毛!」
干棠驀地一愣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經被衛昊陽宛如拎小雞似的甩到肩上。
「你——你這渾帳、王八羔子兼該殺千刀、丟下十八層地獄的冷血禽獸,快放我下來!」於棠又氣又惱的掄起小拳頭往他身上就是一陣亂打。
無視於她宛如捶麵團似的綿軟力道,他面無表情的扛著她,繞過一座迴廊大步往後院的方向走,直到一座花團錦簇的花園躍入眼裡。
「你想做什麼?殺了我,好填土做肥料?」滑稽的倒掛在他的肩頭上,她卻絲毫沒有一點懼色。
「那便宜了你,像你這種刁鑽、頑劣的丫頭,該受的是這種教訓。」話聲方落,於棠還不及回頭,整顆小腦袋已經被按進了池水裡。
沒料到他會有此舉的於棠,一時沒有預料之下,當真結結實實的喝了好幾口水。
「你——你干甚——嗚——」
好不容易掙扎出水面,於棠氣憤得正欲破口大罵,卻又倏然被一雙有力的大掌狠心壓進水裡。
於棠又驚又氣,卻始終掙脫不開那雙緊鉗的大掌,只能宛如一隻破布娃娃似的,任由他將她按進水裡,用長指伸進她的嘴裡掏弄。
他毫不溫柔的動作將她的髮髻給扯得一片散亂,眼前也儘是濕潤一片,分不清是哈出來的淚還是水。
「咳——咳咳——」於棠痛苦的大口喘氣,被灌入鼻子裡的水給嗆得劇咳不停。
「你給我牢牢記住了!進我醉花樓要學的第一條規矩,就是——順從!」無視於她痛苦的模樣,他粗暴的一把拎起她的衣襟,冷冷的說道。
「你——咳咳——」於棠從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卻怕極了他傷害人,絲毫無動於衷的冷酷。
「我——」她於棠若是個明白人,就該當個識時務的俊傑,但——她可是於棠啊,這輩子除了她爹,她可從沒怕過誰!
「呸!」她想也不想,便朝那張狂傲、冷酷的臉憤恨的吐了口口水。
霎時,週遭的空氣彷彿被她這個大膽的挑釁給凍結了,只見他仍是面無表情,惟有一雙危險的冷眸沉了下來。
「考驗我的耐性?」出乎意料的,他竟隱隱扯開一抹陰冷至極的笑。
她不知道他嘴邊那個令人發毛的笑是啥意思,只發覺渾身竟不由自主的起了陣戰慄。
「相信我,你不會失望的!」他深沉的冷眸一瞇,頭也不回的喊道,「來人!」
「爺,您有什麼吩咐?」不多時,總管匆忙自迴廊那頭跑了過來。
「把她關進柴房!」他狂霸的下達命令道。
「是,爺!」總管扭著她的手腕,就將她往後苑拉。
「喂!你——你不准這麼對我——喂——」
瘦小的於棠連反抗都來不及,就這麼連拖帶拉的給關進了陰暗的柴房。
* * *
「放我出去!放我走——聽到沒有?大淫魔!」
一整夜,於棠扯著嗓子硬是以吵不死人不罷休的聲音鬧嚷著,然而柴房外陣陣熱鬧的笙蕭樂音,益顯她的聲音微弱得宛若垂危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