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扣著手哭了一會兒,覺得這樣相對而泣也不是辦法,薄荷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輕聲哄他:「冷靜點好不好?似雲只是愛玩了點,又不是不愛你。冰箱還有綠豆湯,我盛碗來給你喝,好不好?你急出滿身汗呢!」
趁機把自己的手拔出來,她盛了一碗綠豆湯,還細心的加了些冰塊,哭了一會兒,昭榮著實又渴又熱,這碗綠豆湯不啻是瓊漿玉液,馬上喝了個精光。
「還要嗎?」看他平靜下來,薄荷鬆了口氣。
昭榮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她馬上盛了一碗,又抽了面紙給他。
「--對不起,薄荷姊。」他羞愧的低下頭,「我不是--我只是很急--」他沉默的喝著綠豆湯,「似雲跟妳一樣就好了。」
「欸?」薄荷連連搖手,「你在說什麼?似雲很好啊,長得漂亮性子又熱情,那麼多才多藝,只是還年輕了點,愛玩,過幾年就好了--」
昭榮激動起來,「過幾年?要幾年啊?」他又一把抓住薄荷的手,「我跟她高中就在一起,都幾年了,她還玩不夠?我心裡只有她,她呢?還是薄荷姊好!肯聽我說話,溫柔又體貼,我--」
為什麼會這樣?天啊--好恐怖好恐怖啊∼∼誰來救救她,神啊--
像是上天聽到她驚恐的祈禱,對面門突然傳出幾聲巨響,接著是響亮的敲釘子聲音。
昭榮哀怨的泣訴被打斷了情緒,只好閉上嘴等這場雜音過去,好不容易敲釘子敲完了,他才張開嘴,「若是早點遇到薄荷姊--」接著是驚天動地的電鋸聲,又把他下半截的話淹沒了。
啊啊啊,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屢次打斷他的情緒?他忿忿的拉開大門,「吵什麼吵?!吵死人啦!整個大樓你家開的啊?要釘就釘,要鋸就鋸--」他下半截的話越說越小聲,眼睛卻越瞪越大。
跟在他後面的薄荷探頭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氣。那不是--電梯裡那個嚇死人的男人嗎?
他走出來,環抱著雙臂,看起來比昭榮還高一個頭,「什麼事?」
雖然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聲音或許不大,卻有種颶風壓境的恐怖感,昭榮結巴起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看起來像是要找個地洞鑽。
薄荷其實害怕得要死,但是她又不能坐視不管,就見她勇敢的護在昭榮前面……雖然兩條腿都在抖「先、先生,大家都剛下班,希望安靜休息一下,請、請你小聲一點--」
那個男人皺起眉,打量了她一下,語氣居然緩和許多,「我剛搬來,還在整理屋子。最多半個小時,很快就好了,打擾到妳真不好意思。」他伸出熊掌似的大手,「我姓謝,謝應元。」
薄荷硬著頭皮跟他握了握手,發現自己的手都被吞沒了,但是他很有禮貌的虛握了一下「打擾到妳,真的很抱歉,半個小時。」從頭到尾都不瞧昭榮一眼。
「不會、不會。」薄荷欠了欠身,「謝謝你,謝先生。」死命將嚇怔的昭榮拖進屋裡。
真傷腦筋,為什麼這個年頭的男人越來越不像男人?白長了這樣的個子。唉!
昭榮直到進屋才嘴硬,「我不是怕他喔,我只是剛剛情緒太激動,一時有點呆呆的--」
「我知道。」薄荷笑了笑,「你要等似雲嗎?那你在客廳看電視等好了--我很累,想休息了。」
她火速跑回房,把門鎖都鎖上了。唉,她以後回家一定要記得把大門鉸鏈鏈上,省得麻煩。
其實,她並不討厭昭榮,甚至會羨慕被這樣狂愛著的似雲。但是她明白,她知道,昭榮實在太年輕了,他無意識的示愛只是種純真愚蠢的報復。
她犯不著蹚這趟混水。
雖然寂寞,但還沒有寂寞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還是先跟似雲談談吧!隨便把家裡鑰匙給男生實在不太好。她翻了個身,朦朦朧朧的有些睡意,在似夢非夢中,一下下有力的釘錘聲模糊了,像是另一種穩定的心跳,曾經很熟悉,很喜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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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以後又餓又熱,薄荷發現她連電風扇都沒開,就這樣和衣睡去。都快十二點了,昭榮不會還在她家吧?
小心翼翼的拉開門,發現客廳沒人,她鬆了口氣,但是似雲的房門一響,她還是嚇得跳起來。
「連我都怕?」似雲笑了起來,「薄荷姊,妳這膽小的個性要改改。」
薄荷按住狂跳的胸口,「妳唷--昭榮呢?」
「他還真的跑來亂啊?」似雲搖頭,「真受不了他!」
「我才受不了呢!」薄荷輕聲埋怨,「妳怎麼把鑰匙給他呢?」
「我只是寄放嘛。」似雲撒嬌的拉著薄荷坐在沙發上,「我常忘記帶鑰匙,他那兒有個備份鑰匙我比較方便,人家不知道他會隨便開門進來嘛,別生人家的氣啦!」她討好的送上一小盒精緻的蛋糕,「妳一定又沒吃飯睡著了,對不?我特別幫妳帶了點心呢!」
雖然她不愛吃甜點,但是似雲這份甜蜜的心意她的確感受到了。
「我去把門鎖換一換吧!」薄荷無奈的說。
「這該死的傢伙對妳怎樣了?」似雲臉變色了。
「沒沒沒!」薄荷趕緊揮手,「沒那回事。只是我膽子小,有人突然衝進來,還是個男生,我是嚇到了。」
似雲皺眉,「薄荷姊,妳什麼都好,就是這個恐男症好不了。妳都二十四了欸,連個男朋友都不交,將來打算當老處女喔?」
「這、這個--」薄荷張目結舌,訥訥的說不出話來,她輕咳一聲,「別轉移話題,妳跟昭榮是怎麼了?妳也別有事沒事關手機,他找不到人自然會發狂--」
「開手機幹嘛?聽他罵我喔?真奇怪,又不是當男女朋友就不可以有自己的朋友。」似雲理直氣壯,「拜託,又不是要天天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煩都煩死!」她開始抱怨昭榮的種種專制,讓她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