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莫若母!對於女兒的心事,縱然她自己沒有說出口,但陳妙芬又怎會不知道呢?
更何況,滕真又是一個如此值得托付終身的男孩子。把女兒交給他,孟家二老也可以放心了。
※ ※ ※
孟穎容走到窗前佇立了好一會兒。
今天孟浩儒及陳妙芬要到中部開會,家中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原本是想約孫玉薇到家裡來坐坐,怎奈她最近忙著採購到美國留學時的必需品,無暇陪伴她這位久病初癒的好友。
她意興闌珊的走到書桌旁,拉開抽屜,把前天畢業典禮拍的相片拿出來再看一次。
真快!大學四年已經畫下句點了。
她把一大疊的相片鋪在床上,一張張仔細的回味著。
相片中有自己、孫玉薇、滕真、劉清華……等人。其中滕、劉二人只是「插花」性質的陪襯在裡面當活道具,真正的主角是孟穎容及孫玉薇。
滕真是第一次以孟穎容男朋友的身份出現在她同學面前。從其他同學艷羨的眼神中,她可以感受到滕真無懈可理的魅力。
在整個畢業典禮的過程中,她可以不時的聽到——「喂!那個男的是誰?好帥!」,「喂!你看那男的,好迷人喔!」……諸如此類的話從四面八方傳來。
她拿起其中一張相片——她和滕真的合影。
她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打量著相片中的滕真。在艷陽下,他笑得意氣風發,渾然 一副明星架式——他真的是有顛倒眾生的魅力!
相形之下,站在他身邊的自己就顯得有些配不上他了。
她清秀、氣質不凡,可是卻少了一股韶光四射的耀眼。
站在一舉一動皆引人注目的滕真身旁,她有些自慚形穢。
正當她望著相片發呆時,樓下的門鈴突然大響。她快速的拜下樓,在最後幾個階梯 那裡還差點滑倒。
她一打開門,就看見滕真捧了束桔梗站在外頭。
「是你?這麼晚來這裡有事嗎?」她側著身子讓他進門。
「伯母早上打電話給我,要我到這裡來陪你。怎麼,不歡迎?」他大方的走了進來。「他們要到中部開會,三天後回來,對不對?」
「唔……」她關上了門,跟著他走進屋裡。「我都那麼大了還用得著你陪?他們也 未免太大驚小怪了!以前他們外出時我還不是一個人待在家裡好好的?」
「你背部的傷口還未痊癒。」
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背部的傷口的確需要上藥,可是……」她望了滕真一眼, 臉上浮上一抹紅暈。
心想,這背部的傷口根本不是她自己伸手可及的範圍,難道——難道要他效勞嗎?
背部的傷口有好長一道,要抹藥時得要把上衣全脫了。通常為她上藥的人是母親,要不就是孫玉薇,難道滕真真的要成為第三個為她服務的人嗎?
一想到此,她臉上的紅暈又加深了,久久說不出話來「你怎麼啦?」
孟穎容忽而困窘、忽而害羞的表情,滕真有如丈二金剛般摸不著頭腦。
他從剛才進門到現在可都沒有做出或說出什麼刺激她的事情或言詞呀!怎麼她會羞 成這樣子呢?
久久之後,孟穎容才吶吶的說:「今晚你睡這裡?」
「是啊。孟伯母說這兒有兩間客房;怎麼,不方便嗎?」
「沒有。」她站了起來。「我幫你拿件薄被過去。」說著就跑上樓去了。
※ ※ ※
走進了孟穎客為他準備好的客房,滕真坐在書桌前重新看了一次今天會議上而通過的採購案。
等到他看完文件預備上床睡覺時,他特地到孟穎容的門外做一番巡視,很訝異的,孟穎容的房內還亮著燈。
正當他想敲門問個究竟時,房內卻傳出了瓶子掉落地面的聲音,接著是孟穎容低低的詛咒聲。
滕真上前叩著門:「穎容,開門!」
門內轉來她驚慌的答覆聲:「來——來了!等——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門內的孟穎容驚慌,門外的滕真更是緊張,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於是他叩門叩得更急。
終於,孟穎容在滕真破門而入的前一刻把門打開了。
「發生了什麼事?」
「我——」孟穎容咬著下唇,臉紅得說不出話來。
她那神情間的不自然令滕真有些疑惑,他往孟穎容的身後望過去,發現了地上那被瓶打翻的藥膏,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走進房內撿起藥膏,回頭對著仍呆立在門口的孟穎容一笑。「是不是自己擦不到背部的傷口?」
「我……」她吶吶地說:「背——背後的傷——傷口有些癢,我想自己擦藥——可是——有些部分擦——擦不到。」她望著滕真手上的藥,視線怎麼也不敢往他臉上移。
滕真微笑的把她從門口拉了進來,並輕輕的把門關上。「擦不到可以叫我呀!」
孟穎容乍聽他的話,一張小臉立即脹得通紅;她本能的拉緊衣服。「我——你—— 我們——」她心裡一急就會口吃,最後她放棄了開口說話。
滕真那看向她的眼光柔得像水,她心中的不安被那股柔情撫平了。她就像被懾了魂一般的呆立在原地,心中浮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你轉過身去,我幫你上藥。」
這次孟穎容不再拒絕,她緩緩的轉過身去輕解羅杉,待衣服褪下來時,一道長長的疤痕映入了滕真的眼簾。那疤痕雖只是淺淺的粉紅色,但是在孟穎容白晢如雪的皮膚上 仍是非常的顯眼。
滕真憐惜的一歎。「這疤痕看來是去不掉的了。」他一面說,一面將藥塗上。
「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她輕輕的說。
滕真的手輕撫在背上的感覺好奇妙,一股又羞又興奮的感覓填滿她的心頭。她輕咬著下唇,雖然背對著滕真,但她仍把睫毛垂得低低的。
看著孟穎容身上的傷,滕真又開始自責了。他心裡反覆的想著:假使那天不約她出 去吃飯就沒事了。
他用手沾上藥,十分憐惜地、溫柔地、輕輕地沿著疤痕將藥抹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