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也急了,「妳怎麼沒留她……」
「發生什麼事了?」歐陽奕沉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唐冠忻興奮的衝到他面前,「敏欣回來了!」
「你說什麼?」歐陽奕的眼睛頓時一亮,整個人立時振奮起來。
揚揚手裡的禮金袋,「敏欣來過,她留下這份禮金,上頭還簽了名。」
一把搶過艷紅的袋子,看著那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字跡,可是歐陽奕很確定,那是敏欣的字跡。
一開口,再也壓抑不住沙啞的嗓音,「她……她人呢?」
「她送完禮金就走了,沒人攔下她……」
唐冠忻的新娘子在一旁納悶,「奇怪,吳嫂在唐家待了二十年,怎麼可能沒認出敏欣?」
吳嫂也在招待櫃檯接待賓客啊!
吳嫂一愣,「那是敏欣小姐?不可能吧?」不禁想起那名女子的容貌,是有一點像啦……
歐陽奕聽出端倪,「為什麼說不可能?」
「那個女人的頭髮很長,可是她都往前梳,因為她臉上有一條好長的疤痕,而且她走路一跛一跛的……」
轟!一道雷倏地閃過歐陽奕腦海。
一跛一跛?
臉上有疤!
高挺的身子隨即衝出門,完全沒顧到身旁宋娟瑜臉上的哀傷神情。
來到門外,歐陽奕鷹隼的目光向四周掃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隨即動身往山下方向奔去。
該死!原來剛剛那個女人就是敏欣,難怪她的眼神讓他感到這麼的熟悉、這麼的悸動,也讓他心痛。「敏欣!妳在哪裡?」
不過十分鐘的時間,以她跛著腳,是不可能走遠的……
「敏欣,我是阿奕,妳在哪裡?我求求妳出來!」汗水爬滿他英俊的臉龐,他放聲大吼。
該死,他剛剛為什麼沒有攔下她?為什麼他沒有在第一眼認出她?還有,為什麼她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想起她那道隱蔽在秀黑長髮下的疤痕,想起她在夜色中步履蹣跚離去的景象,心疼的情緒幾近崩潰爆炸。
臉上的疤痕、跛瘸的腳,到底這六年來她發生了什麼事?
誰來告訴他?
不知跑了多久,幾乎都到山腳下大馬路旁,依舊沒有她的倩影。
該死!他又錯過她了……
歐陽奕靠在大樹旁,大口喘息,內心痛楚蔓延。「敏欣,妳在哪裡……」
突然間,他停住呼喊,因為他竟然聽見一旁草叢間,傳來一聲歎息與啜泣,那是他十分熟悉的聲音,時常出現在他夢迴裡,揮之不去。
慢慢伸出手,一把抓住他記憶中的纖細手臂,內心的激動讓他再也不顧力道輕重,一把就將唐敏欣扯了出來,狠狠的擁進懷裡抱著。
對上她的眼,就是這雙熟悉的眼,讓他感到心安。「敏欣,我終於找到妳了!」
對上他的眼,卻讓唐敏欣心痛的哭,頭痛得直想大叫--完,蛋,了!
第三章
這懷抱,唐敏欣遠離了六年,卻在重新貼緊這溫暖強健胸膛的一剎那,發現六年光陰短得只有一瞬,她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他懷裡的溫暖,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混合著汗水的氣味,好熟悉,陣陣衝擊著她的心房。
然而,唐敏欣卻始終不曾忘記這六年來遠避他鄉的原因,勉強自己推開他,「先生……」
不理會她的掙扎,歐陽奕逕自收緊臂膀,「敏欣,妳回來了,我終於找到妳了……」
他的哀哀歎息,竟讓她感觸他六年來的愁苦與思念,或許她就是知道會這樣,所以寧可避開他。
天知道她要花多大的力氣與決心,才能說服自己掙開這懷抱!用盡力氣,使勁推開他,唐敏欣轉過身,想要邁開步伐逃走,卻想起自己的殘缺。
不行!不能這樣,她不能繼續待在這裡。「先生……你認錯人了!」
歐陽奕克制不住,走上前從身後抱住她,「我沒有認錯人,妳就是敏欣!」
眼眶一濕,「我不是,放開我,我要離開這裡。」
歐陽奕抓住她的身子,逼她與自己面對面,「敏欣,我等妳六年,不要對我這麼殘忍。」沙啞的嗓音飽含著無盡的痛苦。
她撇開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強勢的抬起她的下巴,直視她晶亮的瞳眸,「看著我的眼睛,然後告訴我,妳是不是我的敏欣?」
他的眼睛……
有一股溫柔的光,好像大海,供她徜徉的大海,卻也像讓她絕望自盡,縱身躍下的大海。
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嗎?
六年來,光是看著報章雜誌上他的報導和照片,就夠讓她滿腔的相思氾濫成災:如今親眼見到他,更是讓她漲滿眷戀的心、痛苦欲狂。
他,就是那個能讓她生,也能讓她死的男人。為了他,她真的死過,這六年來,她就像埋葬在絕望死境般,沒有超脫的一天。
她不敢以自己殘缺的模樣幻想還配得上他,所以,她離開他。
心就像是被擰緊一般,好痛,淚水也花了臉孔,「你到底要我怎樣……」
抹去她的淚水,「別哭,我只要妳回來。」
她搖頭,「我要離開。」
「不可能!」
「放過我……」
他與她額頭相貼,「那誰放過我?」
「你會有你的新生活,你會有全新的人生!」推開他,唐敏欣痛苦的大喊,「只要你忘了我……」
「狗屁!」他怒吼,拳頭憤恨的往一旁的樹幹擊去,撼動的樹幹晃動許多樹葉,沙沙作響,煞是驚人。
唐敏欣嚇得握住他的拳頭,「你在做什麼?受傷了怎麼辦?」
「這裡再痛,」歐陽奕以拳猛力的捶擊著胸口,「都比不上這裡痛。」
被他震撼了,唐敏欣覺得自己真的跳進了一個無從遁逃的陷阱中,說好不拖累他,卻因為他一句又一句痛苦的嘶吼,因為他毫無隱藏的情感,撼動了自己六年來的堅持。
鬆開他的手,腿一軟,她就這麼直接坐在大馬路上,蜷曲雙腿,將臉埋在膝蓋間。「不要逼我……」
歐陽奕也蹲下高挺的身子,「為什麼不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