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回來。」聲音氣若游絲。
「妳還因為當年在教堂的事而不能原諒我嗎?」握住她的手,「妳還在怪我嗎?」
她抬起頭,「不是!那件事……我早就知道真相了。那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沒弄清楚狀況,不知道你還有個雙胞胎弟弟,是我誤會了。」
如果當時她不是那麼的衝動,依照原本她的習性,坐在她每次生氣的地方等著他的解釋,或許一切都不會一樣……
這歐陽奕可就不懂了,「既然如此,為何妳這六年來都不肯回來?」
「……」抿緊唇,她一語不發。這六年來可說是千頭萬緒,教她如何說起?她心頭的悔恨又該如何說起?
她沒有一刻不想,如果當年她沒有自殺,現在也許她可以毫無心結的跟他在一起,思及此,她的後悔更深,悔恨自己曾用那麼激烈又損人不利己的手段;而現在,她算是嘗到報應了。
以前曾聽說,自殺的人會下地獄,這不是聽說,現在她的心境就如同身陷地獄。
「為什麼不說話?」
「不知道怎麼說……」
他深情且溫柔的捧住她的臉,「沒關係,反正妳已經回來了,未來我們有的是時間談這件事……」
現在,他只想做一件事,好好的吻吻她。
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以致於唐敏欣竟然一時忘記了自己臉上的疤痕,以及內心的自卑,然而,當歐陽奕的唇往她的右臉頰方向移動時,她全身一僵,瞬間,溫熱的唇觸碰上那道她自己都不太敢碰的疤痕。
他不怕嗎?他不介意嗎?
就在這一瞬間,歐陽奕粗嘎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炸碎了唐敏欣所有的自制。
「這道傷痕……」話都還沒說完,歐陽奕已被唐敏欣大力推開。
她掙扎著站起身,「我要回去了……」踉膾的步伐往山下走,背影隱約可見顫抖。
歐陽奕的不知所措只有一下,馬上就變成高漲的怒焰。
夠了!他真的受夠了!
他受夠她,一再推開他,一再用一層層的防護罩保護自己,難道他會傷害她嗎?
這樣的敏欣,比以前的敏欣還要令人不解,她變了很多,變得陰鬱,變得不開朗,變得鬱鬱寡歡。
他發誓,他一定耍弄清楚究竟她發生了什麼事?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先留下她,就算要用盡各種手段,他都在所不辭。歐陽奕跨開步伐,三兩步就趕上唐敏欣,趁著她不注意,攬腰將她抱起,整個人扛上肩頭。
天旋地轉,唐敏欣真不敢相信,這個傢伙竟然像野蠻人搶親一樣,把她扛在肩上。他在扛瓦斯桶嗎?「你……你放我下來啦!」
「安靜一點,不要吵到附近住戶!」
天啊!就算附近沒有人,她的臉都快要紅透了。真丟臉,她都快三十歲了,還被當小孩子一樣抱來抱去。「那你放我下來啦!」
「別想!」什麼都可以由她、什麼都可以聽她、什麼都可以交給她,只要她留在他身邊,只要她不再躲他。
所以她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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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一個輕如羽毛的女人,對經常鍛煉身體的歐陽奕而言,根本就是小 case,更何況這個女人是他想抱一輩子的人,所以他永遠不會嫌累。
將唐敏欣扔上車,駕著車以高速駛離現場,不過三十分鐘,就回到歐陽奕自己位於天母的住宅。
為免她脫逃,歐陽奕完全不給她自己走的機會,將她抱下車,在眾多保全人員問好與狐疑交雜的眼神中,他抱她進大樓,坐上電梯,來到十二樓的百坪豪宅。
進了門,皮鞋左右一甩,就將唐敏欣抱進房間,輕輕放在床上,在唐敏欣起身想逃跑之際,用自己強健的身軀將她壓在身下。
隔著衣服,卻可以感受彼此的心跳,如同音律一般順著節奏鼓動,漸次加快,撞擊著彼此的胸腔。
他在緊張嗎?
「說,剛剛為什麼要逃走?」
心一縮,痛楚又蔓延開,唐敏欣撇過頭不看他。
可他再也不准她逃避,轉過她的頭,「敏欣?」
他真的好累了,六年,他的心沒有不痛的一天,他自己也以為時間可以安撫曾經痛到無以復加的心,卻發現傷口並未痊癒,只是在時光的流逝中漸漸被掩藏、被覆蓋,偶爾睹物思情,陣陣抽痛,才讓他想起這道傷口。
「不要問,好不好?」
「那妳這六年,到底發生什麼事?」
「……」
「我要知道,我要知道為什麼妳可以這麼狠心的離開我?」他痛苦的喊著,「我在等妳,妳知道嗎?」
「你不要等我,我已經不打算回來了。」她哭著說。
她不想害他,不想讓他因為有她這樣的妻子,而遭到四周的人指指點點,遭到嘲笑。
突然間,歐陽奕輕聲問著,語氣絕望而空洞。「敏欣,老實說,妳是不是不愛我了?」
只有這個理由,才足以解釋她怪異的行徑,才足以解釋她的六年不歸,若她真不想再見到他,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讓他死心。
唐敏欣怔愣,明知,她該說對,她該把握住機會徹底的離開他,但這種違心之論她卻無法脫口而出。「奕……」
見面後,她第一次喊出了對他的暱稱。
「告訴我,妳還愛我嗎?」
看見他眼裡的傷痛,再加上內心的苦痛,唐敏欣似乎再也無法遏抑,她的回答,無關緊要,卻狠狠刺進歐陽奕的心。
「六年前,我自殺過。」
「妳說什麼?」他狠狠的一震,腦子像被炸過一般,無從做出第一時間的反應,
推推他,「奕,讓我坐起來。」
歐陽奕退開了。
「我跑去跳海……」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痛苦的怒喊,想起自己差點就要失去她,不禁冷汗涔涔。
「我也後悔了……而且,上天也給了我最嚴厲的懲罰。」
她解開自己的上衣,面無表情,不在乎自己裸露,向歐陽奕展現那像刻在她心上的疤痕,肉體的傷是止了血,心頭的傷卻是血流如注,六年來都未能止住。「你看看,這個很醜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