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與醫師交談,問好如何照料她後,推著輪椅康菲梅面前
縱使自我掙扎了一夜,她見到他時還是無法給他好臉色看。她見到他的蒼白、眼底的渴求,心中有些不捨,受傷的心卻要她刻薄以對。
「你可以選擇自已坐上,或者我抱著你離開醫院」他不在意她無所謂的神情,在康絢璇如此安慰他後,他找到該如何面對她的態度。
懊惱一閃而逝,康菲梅不想在媒體前丟臉,所以只能聽話的將臀部移動到黑色輪椅上。
他好像變了,不太像那個每天被她轟走的男人,重現的是以往驕傲的范毅峋。
見到她的聽話,范毅峋轉向醫師道謝後就推著她走出醫院大門,對四週一擁而上的麥克風、錄音機,他一概視而不見,保鏢更是盡責的替他們擋掉不必要的擁擠與紛擾。
將她放置到休旅車寬敞的前座,他小心取來一床毛毯蓋在她膝上,就像怕她會冷著般體貼。
康菲梅不懂他的用意,只覺得事情好像脫軌了。
范毅峋知道她會保持冷漠的態度,他不在意,畢竟她都乖巧的上了車,其餘的,就交給老天爺決定該怎麼做。
很快的,康菲梅發現這輛本來可以乘坐九個人的車子只有他們兩人而已,接下來,她更吃驚的發現范毅峋並未將她送回家,車子已經轉向北二高,並且有向南行駛的趨勢。
「我是要回家,你要帶我到哪裡?」終於,她忍不住的開口詢問,她當然不怕被怎麼樣,大病初癒的人,一點都吸引不了歹人的慾望。
看了她一眼.范毅峋穩健的雙手依舊控制住方向盤,對她的問題他暫且保持靜狀的不回答。
「我說,我要回家!」大聲的陳訴著,康菲梅氣他一意孤行。
「我們就是要回家。」很意外的,他說話了,在他保持靜默近半個鐘頭後,他終於開口。
「你放屁,我家的方向才不是這裡!」她脫口而出的髒話讓兩人都嚇一大跳。
「小朋友,嘴巴不乾淨小心要洗嘴巴喔。」伸出一隻手調皮的擰擰她的鼻子。范毅峋不理會她的話。
「你怎麼可以……」康菲梅不敢相信他居然可以以這般無所謂的態度面對她,她顫抖著雙唇指控著,「你怎麼可以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怎麼可以。」
「我當然可以。」將車子轉向交流道,他們的目的地也在眼前。「一直緬懷過去的錯誤是對人最大的傷害,我知道自己已不可原諒,但——但還是渴望能得到你。」
「我可以選擇嗎?在你曾經那樣不堪的待我後,我可以選擇嗎?」在雙膝握緊的手可以窺見她有多激動。「你曾給過我機會嗎?在那樣羞辱我以後,你怎麼能夠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車子嗄然停在懸崖前,海就在他們眼前。
范毅峋無言的下車,然後轉到康菲梅那邊替她開了門。並連同毛毯將她抱出,放在一張本來就被放置在那裡的椅子上。
雙手插進褲袋,許久,他才順著風問道:「給我一條路,告訴我怎樣你才能答應不再生我的氣?」
望著他過分蕭條的背影,康菲梅好想抱著他痛哭,但自尊心,阻止她的舉動。
沒聽見她說話,失望的他無力的望著腳底下的海,突然有個瘋狂的衝動。
「如果用我的命賠給你呢?」他突然十分古怪說道。
心猛然揪住,她無法意識到他想做什麼,所以來不及喊住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步步往懸崖邊移動。
直到他的一隻腳伸出後,她才找到聲音。
「不……不要。」如蚊蛹般的聲音讓人聽不清楚。康菲梅害怕他會想不開,可是偏又找不到自已的聲音。
悲哀的笑揚起,也許就這樣吧。他想。
「范……范毅峋你敢這樣對我!」狂怒的聲音隨風飛揚,她的聲音幾乎破碎。「在人家都認為我是你的人以後,你竟然還敢第二次的拋下我!」
大悲後莫過狂喜,范毅峋不信的回頭看她.直盯著她翻飛的眼淚,不相信她真的願意張開雙臂讓他回去。
「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再那樣對我的話,小心我永遠都不原諒你!」哽咽的說出內心的恐懼,到此她才明白姑媽說的,他們都是傻氣的人,只會互相折磨對方到老。
他衝入她張開的雙臂,險險將她推倒在地。但康菲梅已經不在意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像個小孩般,失而復得的感受太強烈,令他喃喃脫口的都是萬般歉意。
「想想,我有一輩子可以折磨你。」康菲梅也為他而感動。「所以你要小心我是很凶悍的。」
「我還可以給你下輩子、下半輩子、下下——」
他極欲脫口的保證讓她終於笑出,並用唇吻住他多話的嘴。
「願意嫁給我嗎?我答應你一輩子都當你冀下之風。」范毅峋的聲音裡有一抹不安.生怕她會拒絕他突如其來的求婚。
「我願意。」把臉貼住他的胸膛,康菲梅的回答是毫不猶豫。
幸福的感覺盈滿她.她的快樂是從認識他開始從未有過的輕鬆,在確定好彼此互屬的未來後,她有點懊惱過去因為愚蠢至極的尊嚴而傷害到彼此。
范毅峋甲就感動到說不出話來的地步,他只曉得摟住她,再喃哺感謝上蒼對他的厚愛。
雖說愛情苦,但沒有苦過的人又豈能知道什麼叫天長地久?
太過遙遠的情愛也許尢法預測,但她知道有他的相陪。今後就算是為此宿醉也廿願。合上兩人的手。就像互補的半圓,小拇指圈上的紅線拉起一個完美的圓。
是圓也是緣。兩人一同凝視碧海,相視的笑裡,對未來,都有一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