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打雷而已……」本想安慰她幾句的風天御,在看到她眼裡赤裸裸的恐懼後,頓住了話。
她這並不是普通的害怕,一般女生和孩子都會害怕打雷。可是她眼裡的恐懼是更深層的,彷彿正被什麼東西糾纏著,無法脫身。
風天御什麼也沒有多想,伸出手抱起她,發現她全身冰冷,而且不住的在發著抖。他眉宇掠過一絲擔憂,她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多久?
「為什麼不早點打電話給我?」他有些後悔這幾天放傭人們大假,只留下白天來清掃的女工。如果不是家裡沒其他人在,她應該不會這樣恐懼。
「我怕你在車上,不方便聽電話。」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繩索,她死命的抓住他淋濕了的衣服。
「我是妳丈夫,任何時候,如果有問題,都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明白嗎?」他將她抱進了自己的房裡,打開電燈。
她的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想給他一個笑容,卻連自己都覺得笑得很勉強。「我以後會記得。」
風天御也微微僵了一下,他這個「丈夫」,其實也只是形式上的丈夫而已。他似乎不應該對她要求太多,當時簽定婚約時,他就說過同樣的話。
可是,正因為如此,他才想保護她,讓她可以生活的無憂無慮、沒有煩惱。
第二章
窗外依然電閃雷鳴,聶若櫻縮了縮肩膀,下意識的攀緊他的身體。
「妳睡床上,我打地鋪。」他察覺她的顫抖,趕緊把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若櫻忽然發現,這是自己第一次睡他的床,這個發現讓她本來恐懼的心情稍稍轉移,卻又變得緊張起來。
風天御將她放在床上時,又一個雷電閃過,她想也沒想就摟住了他的脖子,不住的哆嗦著。
「若櫻,打雷並不可怕。」風天御安撫地拍拍她的背,輕聲地說:「這只是一種自然現象,妳在這裡,它傷害不到妳。」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她聲音裡的惶恐從心底深處發出來。「可是、可是我就是覺得好害怕。」她把頭埋進他的臂彎裡。「我小時候,曾經一個人待在孤島上,那時下了一夜的雨,打了一夜的雷……我只有一個人,而且又停電……」
又一個閃電,她嚇得往他懷裡躲去,似乎想起了某些記憶深處不願被觸及的東西。
獨自一人被留在孤島上?本來打算離開的風天御,收緊了雙臂,沉著聲問:「到底怎麼回事?」看來,她這莫名深刻的恐懼就是因為那個事件吧!
若櫻從他懷裡緩緩抬頭,看向他眼裡溫柔的光芒。窗外依舊風雨大作,可是現在,她的身邊,有他堅強溫暖的臂膀。
她在他懷中坐起,回憶地說:「那個夜晚很可怕,有時候作夢也會夢到,然後整晚都不敢再睡。」
「說給我聽,若櫻。說出來,讓我替妳一起分擔。」
聶若櫻不是聶深濤的寶貝女兒嗎?聶深濤擁有全球最大的通訊公司,而且娶了一位美國的世家千金。聽說他和他太太都很疼這個唯一的寶貝女兒,從小就像公主般呵護她長大。
他第一次見到若櫻時,她也的確宛如公主般絢麗動人。如白雪般吹彈可破的皮膚,笑起來嘴角淡淡的小酒窩,以及眼裡那明亮的陽光。
這樣的她,怎麼會有一段如此可怕的經驗?看著她不斷瑟縮發抖的樣子,他心裡隱隱有著不捨和憤怒。
她的父母是如何保護她的?怎麼可以讓小女兒經歷那樣的恐懼!
「那一天……爹地和媽咪吵架了。」她的手依舊緊握著他,目光裡雖然隱含著不安,可是聲音已經漸漸平穩。
風天御將她抱在胸前,讓她可以舒服的枕著他的胸膛,也替她遮擋窗外的風雨閃電。
若櫻閉起雙眼。那段回憶,依然會讓她全身顫抖,心臟痙攣。「我很害怕,我聽到他們在相互叫嚷著分手、離婚什麼的……那時我才八歲,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吵架,我很害怕……」
那時的她,驚慌失措地緊緊抓著保姆,躲在保姆的身後。父親氣得開車走了,而母親衝了過來,抱起了她……
「媽咪說要帶我去私人島嶼上度假,我很想問她爹地去了哪裡,可是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傷心,很難過……我知道我不應該再吵她,於是我就跟著媽咪一起去了我們家自己的私人島嶼。」
風天御記得,他認識她的時候,她剛過十六歲的生日。那麼,八歲的她是怎麼樣的女孩呢?一個因為父母爭吵而倉皇無助的女孩又是怎麼樣的呢?
「我們到了島上,下船的時候,媽咪接到了爹地的電話。爹地似乎知道她帶我離開,非常的生氣,兩個人在電話裡又開始吵了起來……」聶若櫻低下頭,彷彿想起了什麼,顫慄了一下。
風天御低頭看著她更加蒼白的臉,他是不是不該逼迫她繼續說下去?
可是,如果不去面對恐懼,她就永遠無法克服!
「媽咪忽然掛斷了電話,要保姆先帶我上島,她說她要去找爹地,晚上的時候一定會趕到島上與我們會合。」若櫻抬頭看了他一眼。「那個時候我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要把我獨自一人留在島上,可是後來我明白了。」
她澄澈的眼裡有著一抹悲哀,使風天御微微皺起了眉頭。父母總以為孩子不會發現他們的心思,也因此常在不經意間傷害到孩子。
「媽咪拿我當籌碼,想和爹地吵架。」她說的很輕,目光清亮卻帶點悲哀的看著他。
風天御神情嚴肅地迎上她的目光,在他那張很少見到情緒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憤怒。
若櫻低下頭去。「現在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我想我能明白媽咪當年的心情。」
「後來呢?」他盡量平淡的問著,將她的思緒再次引導回那天。他知道自己有些殘忍,或許不應該讓她回憶,可他向來是個理智超越一切的人,他只會選擇那個最佳的行為模式去行動,所以他不想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