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老師──」
「不要叫我歐老師,我不是什麼見鬼的歐老師!」
歐敬湖大聲吼完,隨即憤怒地轉身走進屋內,然後用力甩上門。
砰!
關門的巨大聲響,差點讓天晴真的變成耳聾。她拍拍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地瞪著那扇緊閉的門。
他居然這樣當著她的面甩門?
很好!他激起她的好強之心了,她紀天晴可不是沒有脾氣的爛泥,這下她跟他槓上了,非得鼓吹他把作品拿出來參展不可!
沒錯!不達目的,她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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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之後,天晴開著休旅車,車上載著糧食、棉被和換洗衣物,往苗栗山區開去。
可不能小看女人的毅力,她已經在歐敬湖的小木屋附近租了間農舍,準備與他長期抗戰。
她開進小路,找到那間農舍,停好車之後,先過去打開門。
她站在敞開的大門前,打量許久沒有人居住的房子。
「嗯,果然只有兩千元的價值。」她只能這麼說。
這間農舍是她花兩千元租來的,裡頭只有非常簡單的幾樣古老傢俱,濃濃的霉味撲鼻而來,看來不好好打掃一番,是不能住人的。
不過現在先不管那麼多,趕快把東西搬進屋裡再說,山谷那邊已經開始降下濃霧,晚一點說不定連東西都看不清楚了。
她開始將車上的糧食、物品一一搬進屋裡,這時外頭天色果然霧濛濛的,她試著按下電燈開關,欣喜地發現燈會亮。
她又去檢查水龍頭,發現也有水,不過不是自來水,山區的水都是山泉水,清涼甘甜,只是必須確實煮沸才能喝。
「太好了!屋裡有電,那就不用點蠟燭,有水也可以立刻打掃,晚上就可以睡個好覺了。」她高興地自言自語,找出抹布和水桶,開始取水打掃。
先擦去桌椅、床鋪、牆壁上的灰塵,然後掃地拖地,最後是廚房和衛浴,這樣就算大致完成了,這時候,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她鋪好了床,看著潔淨許多的屋子,心情好極了。
「肚子餓了,該吃晚餐了。」她喃喃說著,從糧食的袋子裡找出泡麵,到廚房用洗乾淨的水壺燒水泡麵。
山區的夜晚好安靜,沒有塵囂的喧鬧聲,也沒有電視聲或收音機的吵雜聲,她一面吃著泡麵,一面聆聽屋外的蟋蟀鳴叫,覺得這碗泡麵特別好吃。
然而她的好心情只維持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她就結結實實碰了一個大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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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第二天清晨,她站在歐敬湖的住家範圍外,友善地對他微笑,釋放她的善意。
今天一改上回正式的穿著,改穿輕便的T恤牛仔褲,清新得宛如鄰家女孩。
「妳這女人又來做什麼?!」歐敬湖不知在院子裡敲打什麼,看到她來,立刻跳起來指著她大吼。
「我是來打聲招呼──」
「打什麼招呼?我不是要妳滾回去嗎?又跑來做什麼!」歐敬湖暴躁地打斷她。
「噢,我正想告訴您,我暫時不會離開了。」天晴的笑容裡有點小小的得意。
「什麼意思?」歐敬湖第一次發現自己老了,因為他完全聽不懂這小丫頭在說什麼。
「我已經把離您這裡不到一公里的那間農舍租下來了,這一陣子我會暫時住在這裡,還請您多多關照。」
「妳說什麼?!」歐敬湖肯定自己真的老了,因為他氣得兩腿發軟。
「我不准妳住這裡,馬上給我滾出這座山!」
「對不起喔,可是那間農舍好像不是您的,我已經付了租金給屋主,他不會趕我走的。」她笑得更加得意。
「那妳就給我乖乖待在那間破農舍裡別出來!」他生氣地怒吼,灰白的長鬍子都飛了起來。
「那可不行喔,您可沒有權利干涉我的行動,因為我現在站的地方,並不是您的土地喔。」她還刻意悠閒地走來走去。
「唔……」歐敬湖氣死了,然而她說得一點都沒錯,她現在所站的地方確實不屬於他,因此他雖然生氣討厭,但也拿她沒轍。
「哼!」他敗下陣來,氣得扭頭走進屋內,用力關上門。
天晴勝利的喜悅沒有維持太久,因為她很快發現,自己也沒討到便宜。
歐敬湖被她氣走了,她找誰說服去?
「呃……」朗等等!歐大師──」
然而無論她怎麼呼喚,他就是不出來。
不只這一天,之後的幾天都是如此。
無論她去幾次,歐敬湖都請她吃閉門羹,原本自信滿滿的她,也不由得開始喪氣了。
「難道我真的要承認失敗,請老闆放棄這個企劃嗎?」
她呆坐在門前的大石頭上,沮喪到極點,這時山徑上出現一輛吉普車,載來一個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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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我終於找到妳了。」
藍牧威停好車,神情愉悅地從底盤極高的吉普車上跳下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天晴不敢置信地瞪著他,這人是鬼嗎?簡直如影隨形,陰魂不散!
「我聽你們老闆說,妳來這裡出差──」
「出差?」天晴又發出怪叫。不過後來想想,她確實是來「出差」的沒錯。
「聽說妳來這裡出差,所以我來找妳玩。」
「這裡並不好玩!」她暗自咬牙切齒。
他的容光煥發、神采飛揚,更襯托出她的落魄與沮喪。
「不會呀,我倒覺得這裡很棒。」他瞇眼環視遼闊的山景,滿眼的翠綠,任何人都會感到舒服。
「等你住上一個禮拜,天天有人請你吃閉門羹,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怎麼了?工作不順利?」他終於發現她神情鬱悶,便坐在她身邊,關心地詢問。
大概是居住在這深山太久,太過寂寞,也或許是滿腔鬱悶急欲發洩,她竟把從不對任何人訴說的挫折全部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