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請問,雪莉兒和你妻子的不同之處在哪裡?你最欣賞雪莉兒哪一點?」
「雪莉兒和我的妻子,可說沒有任何一個共同點,而我最欣賞雪莉兒的地方,就是她和我的妻子完全不同!」
他說了……他終於親口說出喜歡這個女孩──這時,她強迫自己偽裝出來的慷慨與寬宏終於徹底崩潰。
她將雜誌撕成碎片,然後哭倒在地。
當天深夜他回到家,看見她坐在客廳裡,和平常一樣像沒看見她似的,逕自穿過客廳準備進房。
他似乎只在床上才看得見她──她垂眸苦笑,痛哭一晚的雙眼再度灼熱起來。
「請你等一下好嗎?」她起身喊住他,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你真的不愛我?」她絕望地望著他。「對我,你真的連一絲愛的可能都沒有嗎?」
「妳說呢?」他懶得回答情愛這種沒營養的話題。
「那麼你愛那個女孩嗎?雜誌上你親口承認喜歡她……」
「既然妳都知道了,幹嘛還問我?」他惡聲惡氣地吼她。
其實他很生氣,那些都是八卦雜誌自己亂寫的!他確實和雪莉兒來往,不過那是因為雪莉兒主動接近他,而他為了氣天晴,所以才故意和雪莉兒約會,沒想到她會突然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吻他。
基於禮貌,他沒有立即推開她,但是也沒回應,事後他把雪莉兒臭罵了一頓,罵到她哭了。
沒想到不久八卦週刊就出現他們的報導,內容亂七八糟,根本沒向他求證過。他愛雪莉兒?哈!他連自己漂亮清麗的老婆都不愛,怎麼可能愛那個沒有一個地方比得上他老婆的女人?
現在想想,當初他真該告那間早該倒閉的八卦週刊,因為那則不實的報導,害他過了將近八年的清教徒生活。
「你一直想跟我離婚,對不對?」天晴心死了,神情麻木。
「妳說呢?」他粗聲反問。
「好,我答應你。」
第七章
藍牧威還記得,當她吐出這句話時,他心底有多麼震驚。
他或許氣她、怨她,卻從未真的想過要離開她。
「答應……什麼?」許久,他才從顫抖的唇中擠出話來。
「我們離婚吧!」她苦澀一笑,淚水成串掉落。「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是沒錯……」自己的所作所為讓他無法否認。
「努力了半年,我終於想通,也打算放棄了,這樁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在你萬般不願的情況下開始的,現在結束,不過是還你自由罷了。從現在開始,你不會再被我綁住,可以隨心所欲過你想過的生活,也可以再婚──和你真心喜歡的女孩。我祝福你!」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能像個好朋友般,給他這些祝福?或許她不願他直到最後一刻,還依然恨著她吧!
「當然。」震驚使他像木偶般,腦中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只能渾渾噩噩地說著敷衍虛應的話。「如果再結婚,我當然會娶自己喜歡的女人。」
她唇畔的微笑加大。「真的祝福你……希望你永遠幸福,平安、快樂。」
「謝謝。」他依然處於呆滯的狀態,只有嘴唇還能動。
「那我先進去休息了,今晚我睡客房,你不必擔心被我打擾。」說完,她轉身走進客房。
他茫然坐下,望著前方的牆壁,怔忡地失神。
折磨了半年,她提出離婚的要求了!他終於擺脫這個從來不想要的妻子,應該很高興,他為什麼不笑呢?
為什麼不跳起來電話通告所有親朋好友,邀他們一起過來開香檳慶祝?他為什麼要呆坐在這裡?好像他的心剛被人刨走,空蕩得難受?
他該萬分樂意地答應,然而他卻遲疑了。不過──
她既然提出離婚的要求,他也不可能挽留,為了賭一口氣,他痛快地簽下離婚協議書,終止兩人的婚姻關係。
然後他宛如放出籠的小鳥,在刻意的放縱墮落下,荒唐了大半年,直到某一天在某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身旁醒來,望著那具光溜溜的冶蕩嬌軀,他突然覺得噁心想吐。
他衝進廁所,吐得連膽汁都嘔出來,才跪坐在馬桶邊低聲痛哭,承認他只是懦弱地麻痺自己,其實他還愛著天晴。
大徹大悟之後,他立即趕往天晴在美東的住處,然而她並不在那裡,他只遇見天晴的哥哥紀天寒。
紀天寒恨透了這個騙了妹妹清白又始亂終棄的渾蛋,只冷冷地告訴他:「天晴再婚了!」
「你說什麼?」藍牧威的胸口彷彿被人用力捶了一拳。
「天晴遇見更好的對象,已在我爸媽的安排下嫁到外地去了。現在小倆口婚姻幸福,你別不識相的去打擾人家,知道嗎?」紀天寒惡狠狠地揪著他的領子警告。
「我……知道了……」
藍牧威整個人都傻了,想到那個可愛癡心的女孩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屬於另一個男人,他突然又有種想痛哭的感覺。
他渾渾噩噩地離開,為了不破壞天晴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他沒有去找過她,為了不讓自己更心痛,他也不敢探聽天晴的下落。
失魂落魄地過了八年,直到那天若不是他巧遇天晴的堂妹,否則他將永遠不會知道,天晴根本沒有嫁人,紀天寒是騙他的!
沒有人知道,當他知道天晴仍是獨身時有多麼高興,簡直像要瘋了一樣,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飛回台灣找她。
不過畢竟經過六、七年社會的歷練,他沒有莽撞行動,而是先告知家族,取得大家的諒解與協助,才買機票直奔台灣,進行他的追妻計畫……
而天晴卻躲著他,她一直以為他恨她,其實他不。如果恨她,他不可能夜夜回到她身旁,摟著她才肯入睡。
他只是氣惱,氣她讓他陷入被逼迫的窘境,這對當時才二十出頭的他來說,無異於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婚。
因此他把被脅迫的怒氣發洩在她身上,拒絕相信她的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