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對話,四周變得出奇安靜,靜得她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有那麼一刻,她還懷疑羅隱離開了,但回頭一看,他卻安穩地側躺在椅子上,似乎睡著了。
她看著他的睡容,心裡告訴自己要快點練習插花,可是,視線就是無法從他俊美的臉龐拉回。
見到羅隱之前,她不相信男人也能長得「脫俗」,記憶中的男性全都是最人世的本能動物,再怎麼清心寡慾,也擺脫不了那份天生的濁氣。
但羅隱真的像是不沾塵的白玉,溫潤如君子,清朗似明月,眉宇和氣度都與眾不同,也難怪能吸引許多女人上門,可是,她實在不懂,像這樣靈氣逼人的美男,為什麼個性會這麼差?
愛挖苦人,心術難測,總喜歡要得別人手忙腳亂,難道其他人都沒有發現他的惡劣嗎?還是只有對她時,他才會用這種態度?
怔怔地望著他的臉,她一個人胡亂想著,竟也出了好一會兒的神。直到一陣疲倦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她才發現自己浪費了不少時間。
該專心插花了,她如此告訴自己,可是,也許是花屋裡太舒適太安靜了,涼爽的空氣裡那股甜香,更催發著睡意,她的眼皮變得好沉重,不管她如何強撐,還是不斷地自動合上。
這時,一隻手忽然拂揉著她的頭髮,她困難地抬起頸子,掀開眼簾,只見羅隱不知何時竟來到她身旁,用一種讓人心顫的眼神看著她。
她驚慌地張開口,想說些什麼,可是喉嚨像是被上了鎖,完全發不出聲音。
他微微一笑,俯身捧起她的臉,俊臉緩緩地向她貼近,緩緩地,用那種會把人這瘋的速度,湊向她的唇。
你……你要做什麼……
她在心裡驚呼,想躲開,卻一點也使不上力,只能無措地看著他一寸寸接近,就在他的唇快碰上她之前,她隱約聽見了他低沉的取笑聲,微微分了神,接著,一團揉合了冰與火的氣息便肆無忌憚地侵佔了她的唇瓣。
沒有給她心理準備,他的吻一開始就充滿了攻擊性,不但瘋狂地攫吮著她的雙唇,靈活的舌尖更直探她口中,不斷地挑逗、撩撥。
唔……
她渾身一震,嚇得慌了手腳,根本不知該如何反應,劉志宣從沒用這種方式吻過她,他們總是像老夫老妻一樣地碰著唇,感覺平和而安心,從不會像現在這樣……這樣……激情。
不可以……
腦中僅存的一點點理智在大聲提醒她,可是,她的意識卻在他的口舌中逐漸散渙,她的四肢也不聽使喚,彷彿被下了什麼迷藥似的,全身軟弱無力。
「妳的唇……好甜……」
他貼在她的嘴角,以若遠似近的聲音低歎,她乘機想喘口氣,但一張口,就立刻又被他封住,像霸王對待女奴的方式,他毫不憐惜地蹂躪著她的唇瓣,或吸吮,或舔噬,彷彿不知啖足的野獸。
狂野的吻持續了好久,她被吻得心蕩神馳,徹底淪陷在他泛著冷香的氣息裡,再也記不起自己是誰,想不起身在何處。
忽然,羅隱放開她的唇,右手一摟,將她整個人拉起,再壓倒在長桌上,然後,獰然地拉高她的上衣。
「妳的心跳好快……」他低頭盯著她,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她屏息地望著他,還沒想到他想幹什麼,他的手就靈活地鑽進她的胸罩內。
不……
她的潛意識裡仍有著一絲抗拒,但那抗拒的意念還來不及化為行動,他就又一次用火熱的唇堵住了她的小口。
他用纏綿的深吻控制了她的靈魂,像個老手,熟練地挑起了她的熱情,她開始變得燥熱,所有的細胞不停地騷動,嘴裡一陣陣發出連她自己都從來沒聽過的低吟。
嗯……嗯……
她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身體的深處有個不知名的火苗在跳動,就要將她焚燒,就要將她吞噬……
那如電擊的強烈震撼嚇醒了她,她睜大迷濛的眼睛,驚恐地大喊--
停!……停下來……
「為什麼要停?妳明明很想要……」他惻側一笑。
不要……我不要……
她拚命搖頭掙扎,最後,也不知哪來的力量,突然衝開了音帶的阻塞,驚喊出聲:「不要--」
這一聲尖喊,把她自己嚇了一跳,她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被羅隱猥褻的畫面都消失了,她依然安好地坐在椅子上,衣著整齊,手上甚至還拿著那朵荷花。
這是……怎麼回事?
她怔愕地呆了好幾秒,腦中一片混沌,久久無法回神。
「妳怎麼了?作了噩夢嗎?」羅隱的聲音把她從如幻似真的迷亂中拉回現實。
她霍地轉身,回頭看向羅隱,只見他正從躺椅起身,噙著嘲弄的笑意,邊向她走來邊道:「第一次有學生在我的課堂上睡著,甚至還作了夢,妳還真不給我面子哪!」
「對不起……」她不好意思地站起,低下頭,狼狽地抓梳著頭髮,滿臉尷尬。
她竟然睡著了!那麼,一切……都只是夢?
是夢……
可是,為什麼感覺會這麼真實?她的身體甚至還殘留著那份激盪,羅隱的吻、撫摸,還有氣息,都還深深印在她的感覺裡……
顫抖地環抱住自己,她又驚又慌,心好亂。
「妳夢見了什麼?叫得好大聲。」他來到她面前,微傾向她,好奇地問。
「我……」她驚悚地向後退開,猛抬起頭,一對上他的眼睛,小臉卻在瞬間變得火紅。
她怎麼有臉說得出她夢見的事?那令人難堪的過程,既荒唐又無恥,她只想快點忘掉,哪裡還說得出口。
「奇怪,妳還好吧?妳的臉好紅,呼吸好像也很亂……」他伸手輕碰她的臉頰。
他的指尖傳來熟悉的觸感,她想起他在夢中對她做的事,想起自己的強烈反應,不禁恐慌地揮開他的手,大聲驚呼:「不要碰我!」
他愣了一下,滿臉詫異。
她呆了幾秒,才驚覺自己太過失禮,脫口急道:「很抱歉,我……我有點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