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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所以,聽說春流花屋的生意好到要購買他親手設計的花束都得在一個月前預訂,甚至國外的客戶也不計其數,就連日本各種流派的花藝師不但對他推祟備至,更稱他為「花的魔法師」,經常跨海來向他請教花藝,視他為超級達人。

  像這樣舉足輕重的大師級人物,怎麼可能單獨對她一個人開班授課?他應該忙得連時間都不夠用才對啊。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一對一指導妳,才能趕在妳結婚前讓妳學到精髓,不是嗎?」他輕笑,從櫃子中拿出一個花器。

  「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他安排她單獨上課是出於善意。

  「可是什麼?難道妳怕我會吃了妳嗎?」他挑了挑眉。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她急忙否認。

  「這種情況怎樣?很安靜不是嗎?沒有人打擾,妳才可以專心學習我的花道。」他笑了笑,緩緩走向她

  她下意識地退了幾步,忍不住問道:「上次來的那些女孩都到哪裡去了?」

  「她們都『走了』,學到該學的,就沒有理由再留下來。」他將長髮拂到耳後,冷淡地帶過那些女子的下場。

  「是嗎?」她怔了怔。那些女人全都走了?

  他的說法不但沒讓她安心,反而更引發她的驚慌,因為這就表示,整個屋裡真的只有她和羅隱兩個人……

  「別杵在那裡,過來練習吧!」他轉向大桌旁,拿出花器。

  她又怔了一會兒,才刻意挑了他對面的座位坐下,與他保持距離。

  他豈會看不出她的想法,好笑地挑起一道眉,卻沒多說,只是遞給她一把花剪,一朵荷花,幾根柳條,還有一片荷葉。

  「現在,把花插進花器裡。」他指示道。

  「要怎麼插?」她愣了一下。他什麼都沒教她,就要她自己插花?

  「隨妳的意思,想怎麼插就怎麼插。」他向後仰靠在椅背,一副事下關己。

  她皺了皺眉,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還是照他的話拿起花材,中規中矩地插進花器中。

  直挺的花,直挺的柳枝,還有直挺的荷葉,整齊而……呆板。

  羅隱不禁笑了出來。「呵……」

  「你笑什麼?」她微惱地抬眼看他。

  「妳在排棋子嗎?向小姐,插花注重的是線條的優美,妳卻讓它們像立正一樣排排站,真是太好笑了……」他愈說笑得愈誇張。

  她臉微紅,咬著下唇,尷尬地瞪著他,「我說過我不會插花……」

  「從妳插花的方式就能看出妳是個耿直又潔身自愛的女人,不過,我看得出來,在這個莊重的外表下,卻有個和外表完全相反的火熱靈魂……」他盯著她道。

  「什麼?」她睜大眼睛。

  「我的意思是,妳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妳,只是個經過包裝和壓抑自我的表象而已,根本不是妳真正的自己。」他又道。

  她聽得臉色一變,怒火驟生,尖銳地反擊,「怎麼?原來春流花屋不只是花藝教室,還兼營相命嗎?」

  「我的花藝是靈魂和內心的表現,第一堂課是教學生先認識自己,才能插出屬於自己風格的花。」他糾正她的諷刺。

  「我已經非常認識我自己了,這部分可以跳過,別再浪費時間了。」她拉下臉,冷冷地道。

  「是嗎?也好,那我們就直接學插花的技巧吧!」他笑了笑,也不囉唆,逕自將她插的花全都拔起,再流暢又迅速地重新插了一盆。

  她傻眼地看著眼前這個傑作,實在難以想像這和她剛才使用的是同樣的花材。

  一樣的荷花,一樣的柳枝,一樣的荷葉,從他手中插出的,卻宛如一幅畫!

  柳枝低垂,荷花清綻,在荷葉的襯托下,展現了一種盛夏的寧靜……

  除去他古怪又難測的個性,在花藝這部分他真的是個天才。

  「來,妳照這樣子重插一次。」他說著又把花材全部拆下,交給她。

  「啊?我還沒記下來……」她慌張地道。

  「不一定要完全一樣。」

  「可是……」她拿起花,困難地想模仿他的佈局,卻因沒有自信而遲遲不敢下手。

  他搖搖頭,歎口氣,起身繞過長桌,來到她身後,彎身湊向她的右肩上方,低聲道:「插花得憑直覺,拖太久只會耗去花的生命力。」

  隨著他的貼近,那股異香又鑽進她的鼻息,她身子立刻變得僵直,動也不敢動。

  「看好,先決定主角的位置,然後剪下花莖,斜插入水。」他從她肩上向前伸出雙手,右手拿起花剪,左手則輕握著荷花,指導她如何將荷花插下。

  她慌張得屏住氣息,不知所措。

  他的姿勢簡直就像從後擁抱著她,雖然兩人的身體並未接觸,但彼此的體溫和氣息卻清楚地在那五公分不到的距離裡激盪。

  毫無道理的,她的心跳亂了節奏。

  「懂了嗎?」他的聲音如深沉的海水,在她耳畔蕩漾開來。

  她腦中一片混亂,只聆聽著他的聲音,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問話。

  「喂……」見她沒回應,他轉向她,嘴唇不經意地擦到她的耳廓。

  她大驚,像被火燙到了似的,摀住耳朵,整個人向左方跳開。

  「怎麼了?」他看著她,浮起了惡作劇的微笑。

  從她的反應看來,向宛青是朵還未被攀折的花哪!劉志宣居然還沒碰過她,真是出乎他意料,那個富家少爺真的這麼疼惜她嗎?

  「沒……沒什麼……」她整張臉紅得像玫瑰,結巴地道。

  「插花得專心點,向宛青,不能心有旁騖。」他嘲弄地直呼她的姓名。

  「我……」她百口莫辯,為之氣苦。明明是他故意要擾亂她,卻又責備她不夠專心。

  「算了,重點我已經告訴妳了,接下來妳就自己練習吧!我有點累,要休息一下。」他說罷便走向東方的窗邊,在一座躺椅上坐下,悠然地閉目養神。

  他一走開,她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坐回原位,開始認真地插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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