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介笑了笑,輕輕地拍拍她的臉,「回去吧,天快黑了。」
他率先走在前頭,籃綾飛快的提起腳步追上,才兩步就氣喘如牛的撫著胸口咳著,任之介馬上回頭朝她走近,擔心的皺起眉來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你老是在敷衍我。」她喘著氣,幽幽地瞅著他。
「你想知道什麼呢?就算我說了,也不能改變什麼。」
「我不想改變什麼,我只想聽實話。」
「既然什麼也無法改變,聽了實話又如何?」
她嗔怒的跺腳。「任之介!」
「走吧。」拉住她的手往前走,他不再多說。
香港闕家宅第
「我叫你跟之介去美國視察分公司的狀況,你跑回來做什麼?」闕文在客廳見到正悠哉地看著報紙的兒子,火氣不由得上揚,忍不住開口數落他一句。
「回來看您啊,您不是常說養我這個兒子沒用,我這不就回來看您了,您不高興嗎?不高興的話我現在就出門去,省得您看了礙眼,如何?」闕洛微笑著,對父親那張冷然的面孔早已到了視若無睹的境界。
「你就會說話忤逆我,正事總不好好學,玩樂的事你最在行!不要以為之介老在我面前誇你,我就不知道自己兒子究竟是什麼德行。你愛玩、愛鬧就算了,到了紐約開個會也不肯安分,你是存心把之介逼走是不是?他現在要是走了,看你有什麼本事管理闕氏企業……」
「你還在,不是嗎?」闕洛懶洋洋的打斷闕文一連串的嘀咕,放下報紙伸了伸懶腰,「要真怕闕氏沒有之介會垮掉,你就把闕氏的股份分一半給他,讓他當闕氏名副其實的總經理,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
「你是真笨還是假笨?我把闕氏分一半給他,那你還混什麼?不到半年,整個闕氏就變成他的囊中物了!屆時上上下下的人都聽他的,你就算掛名董事長都沒人會理你!」
「那又如何?之介可以把公司管理得好,我就坐享其成領紅利,當個輕鬆的老闆。我實在想不出這有什麼壞處可言。」
「你……是存心氣死我嗎?」
「能氣死你的只有你自己。想想看,之介對我們闕家付出的一切,就算分三分之二的闕氏給他都不為過,你卻用恩情壓死他,讓他成了一隻聽話的狗。他欠你的早就還完了,你又何必老是拿恩情壓著他不肯放手?」
「你給我住口!」闕文惱羞成怒的咆哮道:「你懂什麼?放他自由,任之介就是一隻管控不住的飛鷹!闕氏的一切他瞭若指掌,讓他離開只會印證了養虎為患的道理。」
「沒想到你這麼怕他。」闕洛冷笑一聲,「怕他怕到半夜都夢見他會把闕家的一切給拿走吧?連一個對你言聽計從的人你都防成這樣,像你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
他早知道老頭子對任之介的重視只是表象,但沒料到他竟然對任之介防範到如此變態的程度,看來任之介非離開闕氏不可,留在這裡只是葬送一輩子的生命而已,根本沒有意義與價值。
「闕洛,你最好搞清楚我是你爸爸!」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我爸爸,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放寬心胸去真正接納之介,將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不是防他像防賊一樣,老是想著哪一天時機成熟了要把他踢出去。」
「你……」闕文因為他話中的一針見血而愕然。
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過自己的心思,他一路提拔任之介,就是要讓外人感覺到他對任之介的重視,但卻從沒想過要把公司交給他,甚至,等時機成熟了,兒子可以掌控整個大局,他便會想辦法讓任之介走路,讓他一輩子無法在商界立足。
「被我說中了?自慚形穢?」闕洛勾起唇角一笑,「我真搞不懂任之介究竟哪裡得罪你了?當初是你自己把他接回來撫養長大,為什麼不能真正愛他,反而處處防他呢?」
「他的野心太大,能力太強……」
「所以你擔心自己的兒子不如他,闕氏遲早落入他手裡?」闕洛搖搖頭,淡然一笑,「那現在就把他趕出闕氏不正好?」
「還不是時候。」闕文煩悶的瞪他一眼,不耐煩地道。
現在任之介的名聲如日中天,能力有目共睹,公然趕走他,他不報復才奇怪,再說,自己也不想在商界留下一個窄量無情的罪名。
「是啊,還不是時候,老虎總會反撲的,嚇都會嚇死你。」
「闕洛!」闕文被兒子數落得額頭上青筋暴起,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他笑了笑,從容的站起身,「我會讓他離開闕氏企業的,而且很快。」
「你……」
「不只你怕,我更怕,他為了一個女人可以把我的生死置之度外,接下來不知道會不會因為那個女人要錢,所以把闕氏一點一滴的收進他的褲袋裡,你說是吧?」
聞言,闕文瞇起眼,「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說什麼你該很清楚,你的眼線難道沒有告訴你,任之介愛上了我的女人?他為了那個女人,變得不再像是闕家死忠的狗,隨時都會背叛我,這個人已經留不得了,非把他弄走不可。」
闕洛的心意說變就變,變幻莫測得連他父親都覺得不解。
「你剛剛不是還在替他求情?」兒子的態度簡直讓闕文摸不著頭緒,一時之間竟有些錯亂。
闕洛冷笑一聲,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我在替他求情?您是老糊塗了吧?我是您的兒子,您都會為我想,我豈不會為我自己想,把闕氏的大好江山拱手讓人?我又不是真笨!剛剛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你的心意而已,免得我辦起事來礙手礙腳的。」
「不行,我說過時機還未到。」
「我等不及了,老爸。他的膽子愈來愈大,再繼續下去,他可能會為了那個女人設計把我殺了,您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吧?再說,闕氏我可以搞得定,不是非要任之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