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他吧!」
和他和好之後,她才知道他的工作量有多重,每天從麵店回家之後,至少還得在書房裡工作六、七個小時,直到凌晨三、四點,有時候甚至還得到五、六點才能睡。難怪他上回感冒就醫時,醫生會說他疲勞過度、睡眠不足了。
知道這件事之後,她曾要他別再到麵店來幫忙,可是他卻壓根兒不理她說的話,照常對她跟前跟後的,所以在麵店裡,不管他要發呆、打瞌睡或是傻笑,只要能讓他休息,她都會盡量讓他休息的。
「我知道妳是想讓他休息,這一點我也不介意。」於寒也知道大富豪晚上還得工作,但是--
「問題在於他臉上的表情呀,那副嗑藥嗑過頭的模樣很嚇人耶,妳沒發現客人都不敢坐到後頭那幾個座位嗎?還有人進來看到他之後就被嚇跑,這樣下去店裡還用做生意嗎?」她指著他的臉叫道。
曲蒨忍不住輕笑出聲。
「沒這麼誇張吧?」
「怎會沒有。」她還想說什麼時,店裡的風鈴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叮叮叮--」客人上門了。
「歡迎光臨。」於寒立刻迎上前去,沒注意到曲蒨在看清來人時,臉色遽變的模樣。
「先生一個人嗎?請坐。請問要吃點什麼?」她拿起菜單上前招呼客人。
「給我一碗老闆娘的招牌面。」四十餘歲、身材瘦小的男子看著曲蒨說道,
「老闆娘的招牌面?」於寒呆愣了一下,菜單上並沒有老闆娘的招牌面這一項,過去也從未有客人這樣點餐過。她茫然的轉頭看向曲蒨想求救,怎知她卻早已走到她身邊。
「於寒,這位客人我來招呼。妳幫我到後頭看看小剛醒了沒。」她說。
於寒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雖然心中充滿好奇,但仍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店後方,有蕭茲在店裡,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才對,她這麼忖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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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超過中午的用餐時間,麵店裡除了剛進來的這名中年男人之外,就只剩下兩桌吃完麵正準備離去的客人。
於寒離開後,曲蒨並沒有與那男人交談,而是轉身回到廚房裡煮麵,直到店裡
那兩桌客人都結帳離去後,才端著一碗麵走到他面前,將麵碗放到他桌上。
「你又想要做什麼?」她面無表情的問。
「妳煮的面還是那麼好吃。」中年男子先吃了幾口面之後,抬起頭來對她露出一抹獰笑。
曲蒨目不轉睛的瞪著他,臉上表情充滿了隱忍的憤怒。
這個男人就是當初替小剛接生的醫生。當年小剛發病送醫後,她為了找尋他的親生父母,便循線找到小剛出生的醫院,也找到這名黑心醫生陳萬至。
剛開始她並不知道他如此惡質,只知道在遍尋不著小剛的父母之後,為了幫助小剛,為了可以合法擁有他的監護權,以及從健保那裡得到他的醫療補助,她只能請求這個黑心醫生替她製造假的出生證明,讓小剛登記成為她晚報出生的兒子。
這一切做起來比她想像中還要簡單得多,但是結果卻比惡夢更可怕。因為這個缺德醫生從此便不斷地拿這件事來勒索她。
當然,她可以不用理會他的勒索,可以跟他同歸於盡,因為這件事一旦爆發,他的醫生執照也不保了。
但在不知不覺間,小剛早已成為了她的一切;她又怎麼可能為了這一點錢,放棄她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家人呢?
所以,這幾年來她被勒索的惡夢便不斷地反覆上演,直到現在為止。
沒錯,直到現在為「止」。
她轉頭看向坐在店裡的蕭茲,緊縮憤怒的心因此而緩慢地放鬆,今後她不再是孤伶伶的一個人了,從此有他在她身邊。
陳萬至隨著她的目光看向坐在店裡後方的那個男人,但是他的嘴角卻輕輕地揚起,露出一個嘲諷不屑的冷笑。
「妳想用那個傻大個威嚇我嗎?省省吧,我在這附近觀察了好幾天,那個傻大個除了身材高大得嚇人之外,根本就是一個只會傻笑的傻子。」
曲蒨愕然的瞠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他會這麼愚蠢。他當初到底是怎麼拿到醫生執照的?或者那張執照也是造假的?
「不用這麼吃驚,即使妳愚蠢的計謀被我看穿了,我也不會對妳怎樣的。」陳萬至好笑著將視線移回她臉上,嘲弄的開口。
曲蒨對他自以為是的推論感到無言。
「我看妳最近好像賺了不少錢嘛,竟然有能力請幫手,還有能力多養一個傻大個。正好,我最近手頭有一點緊,妳既然這麼有錢,就順便幫幫我吧!」他一邊吃麵一邊說,語氣自然平順得就像是在與她聊天,而不是勒索。
「我不會再讓你得逞、給你任何錢的。」曲蒨斬釘截鐵的說。
「是嗎?妳的意思是說,妳終於決定拋棄那個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小孩了嗎?也難怪了,既不是親生、又這麼花錢的小孩,誰受得了呀?」他低著頭邊吃麵邊說。
「不過。」他忽然抬起頭賊兮兮的看著她,「如果妳要拋棄他早就拋棄了,不會堅持了這麼多年,才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棄,妳還是乖乖地準備二十萬給我,我的戶頭帳號應該不用我再說一遍吧?」
說完,陳萬更好整以暇的拿了張紙巾擦拭嘴巴,起身準備離開。
因為太過篤定,也太過自信的關係,他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那個被他稱之為傻大個的男人,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他們,他的肩膀突然被一股力量按住,讓他頓時動彈不得。
「誰?」他迅速轉身叫道,同時甩開肩上那莫名其妙讓他渾身顫慄的壓力。
才一轉身他就看見那個男人,那個被他誤以為是傻大個,事實上卻嚴峻危險的男人。他的藍眸像兩道冰刀似的射向他。
他驚嚇的倒退了一大步,雙腿瞬間發軟得像是撐不住自己的體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