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瞭解這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後,她還能再對父親持著恨意嗎?只是……要她忘卻父親多年來對自己的漠視,卻也並非是件易事。
回想從前獨自奮鬥的苦,她其實並不怨恨,讓她真正在意的是他多年來不聞不問,尤其在她失去母親極需要父親關愛之時,他卻放任她一人獨自走過喪母之痛。
正當駱雨秋內心糾結,難以釐清之際,邵仲樞正巧從外面走進來。
兩人對望了一會,她率先打破寂靜。,
「你早就知道他是我父親?」
聽到她開口說話,邵仲樞半上不下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的確知道一段時間了,先前不告訴你是因為……」一時間他不知是否該把當初的顧慮說出來。
駱雨秋苦笑的替他接話,「你是怕他不認我,會傷害到我,是嗎?」
「當初我確實有這麼想過,看來我是多慮了。」
回想起過去到現在,他似乎總是在維護她那殘破的自尊,因為他知道她所剩的也只有這個了。
「謝謝……真的謝謝。」走上前,她主動攬著他的腰尋求慰借,動容地道:「謝謝你這麼在乎我的感覺,謝謝你這麼小心翼翼的維護我的自尊。」
邵仲樞先是一陣錯愕,之後才反應過來。「傻瓜,我們是夫妻啊!」
他將她擁進懷中,心疼的揉著她的秀髮,明瞭此刻的她為何會眉頭深鎖。
「我該怎麼做?」閉上雙眼,她躲進邵仲樞為她建造的避風港。
他低沉的嗓音試圖安撫她內心的紊亂。「別強迫自己作任何決定,給自己和你父親一段時間,你會找到答案的。」「他說他有找過我,我該相信他的話嗎?」聆聽他規律的心跳聲,駱雨秋的心也逐漸平息下來。
「你認為你父親有騙你的必要嗎?」沒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他反問她,因為他知道她心中已有了答案。
「我該如何跨出那一步?」
他手背撫過她的臉,輕聲道:「時間會告訴你。」
原以為父親一事已夠她心煩,但上天似乎總是不願讓她稍稍喘息……
這一日下午邵家來了位不速之客葉莉娜。
雖說葉莉娜從未來過這棟大宅,但是她一進門那氣勢凌人的樣子顯得比駱雨秋這女主人更從容不迫。
葉莉娜一雙濃艷的眼迅速的上下打量著她。「果然是朵溫室裡的小花,丈夫的心都不知飄到哪去了,還有這份閒情在家整理花草。」
「你是……」對眼前這不帶善意的女子,駱雨秋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你不知道我是誰?」葉莉娜露出一副吃驚的模樣,隨即咯咯笑著。「仲樞該告訴你的,至少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她像是同情似的安慰道。
「我不明白你話裡的意思。」
「意思是——你打錯如意算盤了,你以為你有了仲樞的孩子,他就會乖乖的待在你身邊?」她搖搖頭又道:一你錯了,仲樞永遠沒辦法屬於任何一個女人,他太愛流連花叢。像我這樣的情婦他在外面多得是,你和我們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你有一張紙,是個能正大光明走出去的妻子。」
若說這樣明白的話她還不明瞭,恐怕就是在欺騙自己了。駱雨秋心中如此想著。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來告訴我這些。」
「大家都是女人,我來告訴你,不過是希望你能先有個心理準備,因為這女主人的位子你不見得能坐得長久。」說完,她站起身子走向門邊。
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轉身打開皮包,掏出一隻皮夾遞給駱雨秋,「這是上回他去我那忘了帶走的,我就將它交給你吧!」
即使她還存有一絲懷疑的念頭,這一瞬間也完全的被擊垮了。沒有一個人比她更認識這只皮夾——這是她第一次送給邵仲樞的禮物。看著葉莉娜從容的走出大門,駱雨秋木然地將自己丟進沙發裡。
她沒想到自己再一次的相信愛情卻又再一次地被欺騙,這次她該如何自處?
突然間她覺得好累,她希望能放下一切,如同她母親,不顧一切的離開。
瞥見牆上的時鐘,駱雨秋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懷秋還在學校等著她去接,她必須提起精神。
拿起鑰匙,她走向門外……
駱雨秋出了車禍?!
當邵仲樞接到范振邦的電話,聽到的就是這消息。
拋下進行一半的會議,他直奔醫院。
當他趕到時,駱雨秋正好被推出手術房,他和范振邦同時走到主治醫生的身邊詢問她的情況。
詢問之下,除了輕微的腦震盪和外傷,其他並無大礙。聽到醫生這番話,他們兩人總算安心了些。
對於許久不見的范振邦,邵仲樞只有點頭示意,他並不詫異他是如何找到自己的,畢竟要找他是件容易的事。
打從駱雨秋被推出手術室,一直到轉送到病房,邵仲樞的手從沒離開過她,生怕她會突然地離開他。此時他像個倉惶的小男孩,需要抓住某樣東西,帶給他勇氣。
「懷秋現在在之前的保姆那,我想雨秋出了事還是不要讓他來得好。」
看著昔日老友,范振邦不禁感到詫異。就他的印象,他從未看過邵仲樞如此患得患失,而他臉上的神情也隨著駱雨秋的呼吸起伏著。
「謝謝。」若非范振邦的提醒,他恐怕還更要忘了自己有個兒子。
「醫生剛才說了雨秋的情況,你別太擔心。」他安慰他道。
邵仲樞目光仍停在她蒼白的臉上,半晌他才開口,「我不能讓她再次從我身邊消失。」
「如果當初你也能這麼想,雨秋這些年就不必吃那麼多的苦。」想起他從前對駱雨秋做過的事,范振邦忍不住指責。
「你一定知道她當初離開我的原因。」他終於將目光自她臉上移開,回頭看著他。
范振邦注意到他那不是帶有疑問而是肯定的句子。
「知道被你玩弄後,你以為她還會繼續待在你身邊嗎?」他搖著頭,冷哼一聲。「我早就告訴你,雨秋不是你所玩玩的那些女人,她不知道你好聚好散的遊戲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