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莫須有的指控,邵仲樞不禁也惱火起來。
「從頭到尾我都沒欺騙過她,更別說是『玩弄』。」
「當初你在軍營和你父親的那番談話,她都聽到了。」
邵仲樞臉上的神情由原本的沉思不解轉變為瞭然。
「我的確說過那些話。」他坦承道。這下他終於釐清一切,也明白他和駱雨秋為何會浪費七年的時間。
聽見他直言不諱的承認,范振邦更是鄙夷。
「以你對我父親的認識,你以為他會接受雨秋?」
經他這麼一說,范振邦才猛然驚覺。是啊!他怎會沒想到呢?依邵名遠那深謀遠慮的個性,他是不可能讓邵仲樞娶一個沒有附加價值的孤兒。
這下恍然大悟的變成了范振邦,「你是說……」
「當時我要不這麼說,我不敢想像他會對雨秋做出怎樣的事來。」邵仲樞沒想到自己原先想保護她的念頭,卻變成傷害她的利刃。
「老友,看來你是真的變了!」瞭解他當初的用心後,范振邦揶揄他道。
邵仲樞無奈地苦笑,此刻的他只希望駱雨秋能盡快清醒過來,讓他將從前的誤會解釋清楚,讓他們重新開始。
兩個男人驀地沉默下來,同時望著床上的人兒。
駱雨秋清醒後對上的就是邵仲樞關懷的眼眸。
她眨了眨雙眼,巡視四週一番後,知道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房中。儘管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從他滿是胡碴的下巴以及淡黑色的黑眼圈看來,她也大約猜得出。
「懷秋呢?誰在照顧他?」她虛弱的問。
邵仲樞放下心中大石的鬆了口氣,骨田初醫生雖說她並無大礙,但她卻整整昏迷了三天,若不是現在她清醒過來了,他恐怕會失去耐性,去把那庸醫給抓出來。
「我把他交給築笙,她會好好照顧懷秋的。」執起她的手,他安撫道。
想到車禍前葉莉娜的那番話,駱雨秋只覺得和他身體上的碰觸是一種骯髒、污穢的舉動。
「不要碰我!」她直覺的推開他。
在她的眼神中,邵仲樞確信自己看到了她的嫌惡,只是他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所為何事?
「你怎麼了?哪不舒服嗎?」他試探的問。
駱雨秋沉默了一會兒,身心俱疲地道:「我累了……我沒有辦法再和你一起生活下去。放了我,去找你養在外面的情婦吧!」
「車禍前,是不是有人找過你?」
他早該想到的,若非有人在她面前生事,依她嚴謹的個性是不可能會這麼不小心的誤闖紅綠燈。
頓時他腦海想起葉莉娜這名字,在他確定娶駱雨秋的那一刻,他也同時結束了與葉莉娜的關係,如同他們當初的約定——好聚好散。只是他沒想到在給了她一筆為數不少的金錢後,她竟會跑到駱雨秋的面前造謠。
「這些都不重要了,難道你還沒發現你帶給我的,永遠都只是痛苦嗎?」駱雨秋垂下雙眼,略微哽咽,「仲樞,放了我吧,我的心禁不起你再一次的傷害了,如果,你對我還有一絲情份,就請你放了我,讓我自由……」
沒有平日的強勢,她如同一個戰敗的俘虜說出最後的請求。
聽她柔弱地懇求,他感覺自己的心陣陣抽痛著。
「雨秋,你聽我說,在遇見你之前,我確實荒唐風流過,但在我見到你之後,我再也沒有碰過其他的女人,因為我知道,這一生我要的女人,就只有你。」盡他最後一分力,他試圖挽回她。
「沒用的,難道你還不明白你帶給我的,永遠都只是痛苦?」強忍身上的疼痛,她又道:「放了我吧!」
如她所言,這些年來自己帶給她的,的確是苦痛多於歡樂,儘管他想開口要求她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但他卻清楚的知道,他已然喪失了資格。
這場婚姻在他的脅迫下開始,是否應在她的傷痛下結束?
「這若是你要的……」像是沉重的承諾,他悲痛地道:「我答應你。」
駱雨秋像是得到解脫的露出一抹微笑,只是這一抹微笑夾雜的卻是苦澀、無奈和淒楚。
邵仲樞收起自己的苦痛,他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於是他站起身向門邊走去。
「好好休息,別忘了懷秋還需要你的照顧。」明瞭唯有懷秋才能讓她生起珍重身體的念頭,於是他提醒著。
「懷秋……」駱雨秋遲疑地不知是否該開口。
「放心吧!懷秋永遠都是你的,沒人會搶走他。」他直接的替她回答她心中的憂慮。
走出門外,邵仲樞坐在一旁的椅子,陷進他自己愁悶的思緒中。
范振邦踏進醫院看到的,就是那樣的一個畫面,一個落寞的男人,坐在一張椅子上。
「雨秋一定會清醒的,你要對她有信心。」以為駱雨秋仍在昏迷中,范振邦開口安慰道。
他雙手插進濃密的黑髮中,重重的歎出他的惆悵。「她已經醒了。」
照理來說,她醒來應該是件好事,他不理解邵仲樞為何會一副比先前更糟糕的模樣。
「發生了什麼事?」
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邵仲樞,眼前的這個男子像是失去了一切,除了滿臉的疲憊,有的就是那副洩了氣的模樣。
「我和她……結束了。」
「什麼?!」范振邦懷疑自己耳朵所聽見的。
「正如她所說,我帶給她的,永遠都只是無止境的傷害。」他頓了頓,眼睛太川滿細微的血絲,隱約還可看出氤氳著。「為了償還,我決定放了她,還她自由。」
「你對她解釋了嗎?」
邵仲樞知道他問的是七年前的誤會。
「無論我有沒有解釋,都不可能再改變什麼了。」他搖搖頭。「替我好好照顧她,或許她現在所需要的,就只有你了。」他沒有多做停留,邁開沉重的步伐消失在醫院門口的那一端。
范振邦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的,這不是他所認識的邵仲樞,他印象中的邵仲樞應該是自信滿滿,從不退讓的。而今日的他卻將自己深愛的女人拱手讓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