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煦身軀緊繃地轉身,冷淡地拋下一句,「還有,華揚集團已經決定併購童氏企業。換句話說。重氏企業已經正式消滅,今後它的營運情況再也與你們童家無關,你最好告訴童重堯這一點。」
他說完隨即拂袖而去,留下她呆站在原地,感覺心也隨他的離去而碎成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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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昏暗的PuB裡,鄧弘旭正和一群富家公子縱情玩樂;時間已近午夜。每個人都有了幾分醉意。
「咦,那個不是傅君儀嗎?」一個聲音詫異地問。
鄧弘旭側過頭去看,只見整個酒吧裡煙霧瀰漫,傅君儀衣衫不整地趴在吧檯前,完全沒了她一貫高貴優雅的形象。
「她該不會是受不了被甩掉的打擊,所以到酒吧來找樂子、借酒澆愁吧?」一個開玩笑的聲吾道。
鄧弘旭的眼睛瞇了起來,看著她向酒保再要了一杯酒。他正想起身,卻被人拉住了。
「幹麼,你打算趁傅大小姐最失意的時候趁虛而入,代她的前未婚夫去安慰她嗎?」一個傢伙訕笑地說,語氣裡的曖昧之意令所有人哄笑成一團。
「信不信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傅君儀自動對我投懷送抱?」他斜睨了眾人一眼。
沒理那群人的噓聲四起,他逕自往傅君儀的方向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我有這個榮幸坐在你旁邊嗎,傅小姐?」他咧咧嘴角,揚手招來侍者:「把傅小姐的酒加滿,記我的帳。」
傅君儀側過頭來瞪了他一眼。「誰允許你坐下的?滾開。」
「這麼對待一位想安慰你的男士,未免太不親切了。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呢。」鄧弘旭挑挑眉毛。「我只不過想來陪你聊天解悶,沒別的意思。」
「少貓哭耗子。你真正的意思,恐怕是來幸災樂禍的吧?」她反諷起他來,「你的前女友奉子成婚,想必對你是不小的打擊,嗯?」
「打擊是有,但不如你的新郎官臨陣脫逃來得嚴重。」見她臉色一變,鄧弘旭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酒。「據我所知,你也經常泡夜店廝混玩樂,少了單煦這個名聲顯赫的未婚夫,你應該可以更無顧忌,不用擔心隨時會有人去向他告密才是。」
「你懂什麼?童羿羽只不過是甩了你,但單煦卻讓我在整個上流社會丟盡了臉。我傅君儀這輩子從來沒這麼被羞辱過!」她咬牙切齒地道:「如果不是那個賤人懷了個不知來路的小雜種,單煦也不會乖乖就範。叫我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看來我們被他們兩個人擺了一道。」鄧弘旭用一手搓著下巴,深思地瞥向她。「如果說,我有個方法可以替你教訓一下單煦,你覺得如何?」
」真的?」這句話挑起了傅君儀的興趣。「怎麼做?」
一抹狡黠的笑意泛上鄧弘旭的嘴角。他湊近傅君儀,開始敘述他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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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羿羽蜷縮在陽台前的躺椅上,仰望著滿天星辰發呆。
她和單煦結婚已經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來,她努力適應禪園這個陌生的新環境,也試著調整自己已為人妻的心情。令她放寬心的是,外公對她非常好;事實上,整個禪園的裡裡外外都對她關懷備至,再加上林媽時常來串門子,幫她燉補品、叮嚀她懷孕時該注意的事項,令她幾乎忘了曾經有過的不安。
當她坦白地告訴父親她有了身孕、決定嫁給單煦時,父親並沒有多說什麼。而在知道單煦併購了童氏企業之後,他有了好一會兒的靜默。
「對不起,爸爸。」她低聲說道。
「傻孩子,這怎麼能怪你呢?童氏企業早就是名存實亡了,如果單煦能令它有更好的發展,我也沒什麼話好說。」童重堯似乎欲言又止,末了只是長歎一聲,語重心長地道:「希望你做對了決定,羿羽。」
決定是對或錯她還不得而知,然而隨著時間過去,她已經逐漸習慣在禪園的新生活。她仍然堅持到公司裡去上班,即使公司裡經歷過一番人事變動,已經不再由她主導,但她仍然盡責地做到自己的本分。
對於這一點,單煦並沒有多大的意見。事實上這段日子以來,她和單煦碰面的機會並不多,就連有時陪他出席某些重要場合,除非必要,他也根本不和她交談。
她瞭解單煦的工作需要投注全副心力,但這種冷漠的態度卻令她覺得困惑和受傷。她納悶他是否存心避開她,或者——他仍然和傅君儀有所往來,根本不需要她這個不得不娶的「妻子」?不論是哪一個原因,這些想法都令她惴惴不安。
自從他們結婚之後,單煦就不曾再和她同房。她知道單煦的房間就在她的對面,但他卻不曾來找她。曾有幾次,她試著想鼓起勇氣和他談談,卻又在碰到門把前退縮了。萬一他拒絕了她怎麼辦?她不認為自己會有勇氣再試第二次!
每到晚上,她孤零零地躺在那張豪華的大床上,數不清有多少長夜輾轉難眠。少了他的體溫和她依偎,她發現心頭空蕩蕩的,有份說不上來的孤單患和失落感。而每當黎明到來,她又在心裡責怪自己的不爭氣。
單煦根本不是自願娶她,他要的只是孩子罷了,而不是孩子的母親。
對自己歎了口氣,她起身正想回到房裡。一陣車聲由庭園前的車道傳來,她本能地往樓下望去,看見單煦的車開進庭園前。
她的心臟頓時加速跳動。她強迫自己耐心地等著,一會兒之後才躡手躡腳地走至門邊,將門打開一條縫,傾聽他在樓下和管家侯叔說話的聲音。幾分鐘後交談停止了,然後是他上樓的腳步聲。
她趕緊闔上門溜回床上,聽見他的腳步聲在她房門前停了下來。她屏氣凝神,心跳如鼓。幾乎過了永恆之後,他的腳步聲離開了,然後是對面的房門闔上的聲音。
她的肩膀微微垮下,忍不住心裡那抹深沉的失望,他難道永遠都不打算再和她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