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投無路時,或許她就不會這麼堅持了。」單煦的聲音十分冷淡。「人都是得為五斗米折腰的,一旦被逼上絕路,對沒有不能妥協的事。」
聞中瑞注視了他半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憤世嫉俗了,單煦?」
「我一向如此,也許只是你沒發現罷了。」他的反應只是攤了攤手,不經意地問道:「童家經營的是什麼事業?」
「營造業。公司是羿羽的爺爺創立的,當年在商業界的名號十分響亮,幾乎無人不曉,但在傳給羿羽的父親之後,公司開始連連虧損。再加上羿羽的父親童重堯迷上了賭……」
「你說什麼?」單煦猛地一震。「童重堯?童氏企業的童重堯?」
「是啊。」聞中瑞不明所以地點頭。「怎麼了?」
「單煦沒有回答,只是握緊了拳頭。腦中迅速浮起方才聞中瑞的話。童重堯目前臥病在床,而童羿羽,就是童重堯的女兒!
「好極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絲冷酷泛上他的唇畔。
他和童家這筆帳,該是好好清算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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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決定……」童羿羽說到一半,桌上的內線電話嘩響了起來。 啦
她向客戶輕聲道欺,傾身按下電話鈕。「什麼事?」
「童小姐,有位單先生找你,但是他和你並沒有約,要不要請他等候?」
單?她愣了一下,然後心臟開始急速躍動。他怎麼會知道她的辦公室?
她迅速回復冷靜。「告訴他我在開會,請他留話。」
沒等助理回答,她切斷了電話,微笑地面對客戶。「對不起,我們繼續。」
接下來的時間裡,她再度將注意力轉回跟前的合約上。「我們的零件價格已經是最低的了,如果你們願意和我們合作,那對你們絕對是大大有利。」
坐在她面前的兩位中年男子互看了一眼。「但是同樣的東西有另一家企業願意給我們比你們更低的價格。」
她怔了一下。「他們給的價格是多少?」
一個梳著油頭的男子說了了一個數字,她臉色一白。「不可能!這個價格已經接近成本,如果他們開的價格比我們更低,那根本沒有賺頭。若再加上運費和稅金,這本是賠本生意。」
「是你們同業之間的競爭,我們管不著。」另一個小眼睛的男人接口道。「老實說,我們長久以來和貴公司一向合作愉快,但是做生意這事兒不能光講交情。現在景氣這麼差,我們當然要想盡辦法壓低成本。如果你們的價錢壓不下來,我們當然只好選擇和他們合作哦。」
不等她開口,兩名男子已經先後起身。「那就不打擾你了,童小姐。」
「等一下,王先生,王……」直到辦公室的門重新闔上,童羿羽才放下手,頹然地坐回椅子上。她又失去了一個重要客戶!這對財務狀況吃緊的童氏企業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天啊,她好累!她緊緊地閉上眼睛。從昨天到現在,她已經連續三十個小時未曾閩眼,再加上今天和公司股東開了一個早上的會,商量如何解決公司的債務問題,連續幾天下來,她已經是筋疲力盡。
然而她不能休息。只要她一倒下去,公司就完了,她絕不能讓爺爺和父親辛苦了一輩子的心血就這麼毀了。她睜開眼睛,視而不見凝視著玻璃幃幕外逐漸昏暗的天色,連辦公室門被推開都渾然不知,直到一個低沉的嗓音響起——
「童小姐。」
「童羿羽猛地回過頭去,待見到那斜靠在門框的人影時微微驚跳了一下。
「你似乎很意外看到我。」單煦微挑起一眉,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
「你顯然十分不懂禮貌,單先生。」她厲聲說道:「我並沒有邀請你過來。」
「你的助理告訴我,你接下來並沒有約,我就決定多等一會兒。」他做作有禮地欠了欠身,俊美的臉龐仍帶著那抹懶洋洋的神情。「我在外頭等了半小時,總有這個榮幸和你交談幾分鐘吧?」
童羿羽沒有說話,只是瞪視著他。他的雙腳分開而立,雙手環抱著胸前,姿態閒適而從容。即使他離得她有一段距離,她依然可以感覺到他結實的肌肉在藍色的襯衫下僨起,即使西裝筆挺也掩飾不了衣著下的野蠻氣息。
我方才瞧見漢欣企業的王經理離開了。」他若有所思地說,一手拖著下巴。「這兩天我調查了一下你的公司狀況,看樣子情況很糟。由剛才的情形看來,顯然你又失去了一個大客戶。」
她倏地感到血液衝上頭頂,除了憤怒,還有隱私被看穿般的窘狀。
「除了窺探別人的隱私之外,難道你沒別的事好做了嗎,單先生?」她譏諷道,冷冷地直視著他。「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恕我不再招待。「
她走到一旁去不想再理他,然而他卻比她更快一步。她甚至未贛曾看見他的移動,他已經兩個大步來到了她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童羿羽驚愕地喘息一聲,他高大的身子籠罩在她面前,他的體溫透過扣住她的手腕燒灼著她,令她的心跳陡然加劇。
「你幹什麼?單煦!」她掙扎著,待發現他根本文風不動之後,氣憤地抬起頭來看他。「放開我!再不放手的話,我要叫了。」
「等我把話說完之後,我自然會放開你。」
「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說的。」她昂起下巴。「你是來威脅我,如果我不接受你的條件,你打算向顏董事長揭發我的罪行?還是你打算將事情告訴中瑞,叫他離一個女竊賊遠一點?」
單煦先是挑起兩道濃眉,然後沉沉地笑了。童羿羽非常想伸手摑掉他可惡的笑容。但考慮到他那麼強壯,她很可能還來不及出手就被他拎起來掐死,而且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她還是暫且隱忍住衝動。
「你要什麼?」她壓低了聲音,呼吸急促地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公司的財務狀況,就會知道我根本沒有能力負擔你的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