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呢?她失笑。
搖搖頭甩去腦海中突然興起的奇怪想法,可是打從杜蘅跟著Ahn一進入藝廊,她就隱隱察覺四周賓客看著她的眼神裡,似乎都流轉著她不明白的好奇與古怪。
好像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正在悄悄醞釀中。
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感覺?
杜蘅不解的目光碰巧又與一名妝扮高雅的貴婦人交會,對方刻意迴避似的別開了眼,更教她感到奇怪。
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她試探地撫了撫自己面頰,再扯扯身上的小洋裝
晤,一切都很好啊!
可為什麼大家瞧她的目光,仍是那樣古怪呢?
「來,我們到了。」帶著一路發怔的杜蘅,來到今日最重要的展示廳中,Alan得意地說道。
當杜蘅聞言一抬首,映入眼簾的,竟是深深烙在她記憶中,怎麼也無法忘懷、出自於她深愛男人筆下的熟悉作品——
漾滿了青翠綠意的林陰,是小徑上初次相遇時,他初完成的畫作。
陰鬱灰沉的藍色山嵐,是他氣惱自己時,心情不佳所創的題材。
而漾滿了橙黃色調的野山花,則是她最喜歡看見他畫的美景,因為那時的原紹夫心情總是很好。
還有、還有——
她從未看過、滿滿一整幅的粉色小花。
這畫中所繪的,是當時她為他們的戀愛所栽下的百里香嗎?
現在已經開得這麼茂盛、這麼美好了嗎?
杜蘅微微發熱的眼眶,漸漸被淚水給模糊。
「小蘅……」
熟悉的男性嗓音,低緩地從不遠處傳來,滲入杜蘅無盡的想念中。
「紹夫?」
抬起迷濛的淚眼,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男人。和他身旁那幅放置於整個展示廳中央牆面的畫作。
那是一幅與眾不同的作品。
色調輕快明亮,尺寸也較其他畫作大了許多,而其中最為特別的,就是那畫中的題材——
那是整個展示會場上,惟一一幅以「人」為主題的畫作。
而畫中的主角,正是她本人!
畫裡的她,手捧著一束粉白色小雛菊,笑意盈在眉眼之間,陽光自她身後輕輕灑下,染出一道美麗的光暈,感覺是那樣的柔美而又溫馨,教杜蘅自己都不由得讚歎——
這幅畫,讓欣賞的人體會到一種幸福的美感!
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今天整個藝廊裡的人,都用一雙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了。
原來……全都是這男人惹的禍!
「蘅,我好想你。」
緩緩來到杜蘅面前,原紹夫激動的情緒絕不亞於她,但他卻努力克制著自己,不敢過於唐突。
天知道他有多麼想將身前的小女人緊緊擁入自己懷中,可前提是,他要先弄懂她的心、她的情意,是否還擊在自己身上?
「我想,sean你要不要先帶杜小姐去休息室裡私下談談?」
好心地出面緩和氣氛,Alan的一句話提醒了原紹夫,此時地點不對,閒雜人等也過多,實在不適合久別重逢的他們談話。
「也好。」
牽起仍舊處於震驚情緒中的杜蘅,原紹夫二話不說,丟下滿場等著聽畫家發表感言的來賓,和分隔數月之久的戀人一同進休息室談情說愛去。
☆ ☆ ☆
「為什麼一聲不響的離開?」
一進休息室關起房門,原紹夫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出埋藏心底數月之久的疑問。
「你……怎麼會在這?」
他現在不是該和未婚妻在一起嗎?
為什麼今天卻會出現在這,還畫出那樣的一幅畫
杜蘅腦海中,仍舊難忘方才自己所看到的畫作。
他既然已有了未婚妻,又為什麼還要畫她呢?
杜蘅不解。
「今天畫展開幕,我身為畫者,當然要在場。倒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執意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個答案,數月之久的相思難熬,原紹夫可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
天知道,當初為了在茫茫人海中找尋她的身影,花了自己多久的時間、費了多大的精力。
杜蘅一聲不響的離去,不但他沒來得及掌握她的行蹤,就連阿海當初也沒讓杜蘅留下資料,害得原紹夫只好一切從頭來過,請徵信社不少友人幫忙留意,終於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聽說台北市東區開了一家專賣香草的複合式花坊,友人對裡頭女主人的形容描述,正和杜蘅吻合??br />
就是在這樣一個機緣下,原紹夫才得以在茫茫人海中,重新追尋回心上人的蹤影。
不過,也確實讓他寢食難安了數個月之久。
「我……我只是不想讓你覺得困擾啊!」
因為不想看見他煩擾的眼神,所以她選擇不告而別的離開,安靜地退讓,成至他和未婚妻的美事。
難道她這麼做錯了嗎?
「我為什麼要覺得困擾?」
不明白她為何這麼說,原紹夫只是蹙眉,不解她的小腦袋瓜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一聲不響的告別,快讓我擔心死了!」
也讓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得快瘋掉了。
「我那天偷偷跟到畫室,看見你和你未婚妻抱在一起……」
她覺得好委屈,憶起當時,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撲簌簌直落。
「我和她抱在一起?」原紹夫皺眉,危險地瞇起了黑眸。「是她死命抱著我才對吧?」
當時他還真覺得自已遭受到性騷擾,而杜蘅居然把那樣的強「抱」誤認為情人間的相擁?
「呃,是……是這樣的嗎?」她愣愣地停止哭泣,抬眼望向他。
「就是這樣!」
咬著牙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原紹夫在心底告誡自己,要沉著、要冷靜,千萬不要因為一些小事而嚇壞了小蘅。
可是……
該死的,她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不告而別,害得他們倆白白受了那麼多苦、嘗遍相思煎熬吧?
看出原紹夫眼底的危險因子,杜蘅有些小心翼翼,不過……
「你讓她進你的畫室!」
這一點,他該沒話反駁了吧?
為什麼不准她進去的地方,他卻大大方方的讓另一個女人登堂入室?
這不公平!
到底誰才是他正牌的女朋友?
「唉……你在跟我計較這個!」
原紹夫有些疲憊地揉揉眉心,忽然發覺原來個性看似柔順的杜蘅,吃起醋來的潑勁可不輸給任何文人。
「我、我就是在意,你不說就算了。」
她就是小心眼,怎樣?
杜蘅想,住哪個女人遇到這種事,心裡都會不舒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