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開身子,雙手滑開她的肩。「檢察官那邊呢?」他在片刻後問道。「他會起訴你嗎?因為如果他會,你就應該請個律師。我還有一點錢,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多籌一些。或許傑克的律師……嗯,不行,那可能行不通。」
「我不認為有請律師的必要,」她告訴他,「我沒有跟檢察官本人談過,而我父親和提姆都勸我不必擔心。」
「提姆應該很清楚,」迪克沉思地說道,「嗯……對,我認為我們可以放心了。」
我們?她充滿希望地想著,但是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接下去的那段時間,他們尷尬地停立在沉默中,被包圍在黑暗裡,謹慎地衡量著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直到沉默似乎變得像玻璃一樣薄脆。他們遲早要擊碎這層沉默,蕾馨回憶起他始終還沒有圓滿地答覆她的第一個問題,並決定她應該重新開始提出。
「你為什麼來這裡?」她再次問道。
他似乎苦惱片刻,燦爛的金髮在黑暗中閃動。「我……必須找你談談,我就是無法那樣離開。」他走開,伸手撥弄著金髮。「我們可以坐下來嗎?」
她點點頭。「你要進去嗎?」
「不要,我只想……我們曾經坐在這個門廊上,記得嗎?」
「記得。」她柔聲回答,欣喜地感覺到以往的那些親密仍然存在他們之間,並渴望重新尋回它們。她走上前,補充道:「請不要踩到那只笨豬。」
他輕輕笑起來。「小美人並不笨,事實上,它可能比我還聰明。」
「噢,是啊,而你還是個醫生。」
「其實還不算是醫生,還不算是正式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他聳聳肩,輕鬆地陪伴她緩緩前進。「我還沒有真正地開業。美國陸軍供給我上大學,這表示我必須在完成學業之後為他們服務4年。在離開軍隊之後,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所以我在歐洲遊蕩了好一陣子。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我不必去理會我的家人和他們招惹的麻煩。在大約4個月前,我母親說服我相信自己的行為太自私。我弟弟正在浪費他的大好生命,我卻絲毫不伸出援手。我回到土沙市,和我叔叔一起工作。」
「那位眼科醫生。」
「對。我們共用同一棟建築和同一批員工。」他款款說道。「可是,情況並不是非常順利,我必須再添購一些設備,僱用一些人。總之,我還沒有病人,至少不是非常多。經營一家診所必須慢慢來,尤其是在醫生多如過江之鯽的大城市裡。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離開2個月而診所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那你根本不是真的有生意。」
他們已經走上門廊,迪克坐下來,把雙肘拄在膝蓋上,但蕾馨正在思考他告訴自己的事情,並和她以前知道的那些組合在一起。她發現自己已往對史迪克有一個非常完整而清楚的瞭解,而且和她一開始時看到的並沒有多大的差異,他比她假設的更有成就,而且絕對不是一個流浪漢。她轉身面對他,把一隻腳擱在他身邊的階梯上。
「你現在打算做什麼呢?」她問道。
他交疊雙手。「我還不能確定,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打算做什麼。我不打算繼續跟在傑克和大衛身後,告訴他們應該如何生活。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我弟弟的監護人,我只是某個愛他們、要他們好好生活的親人。」他歎口氣。「我或許應該告訴傑克這些,而不是告訴你。也許他已經從這裡得到一個教訓—我真的如此希望。我很失望他竟然甘心去搶東西,但當得知他曾經設法避免你爸爸挨搶時,又令人稍感安慰。」
「為什麼對你則不然?」
「因為,」他說道,「我不回土沙市了。」
她的心開始劇烈跳動,她的身體突然緊張起來。「那你要去哪裡呢?」
「這要看,」他回答,「我是否能夠說服你嫁給我。」
她永遠不知道他們之中是誰先移動,但是,突然之間,他們已經站在同一層階梯上,他們的手臂互擁著對方。「謝天謝地!」他在她的頸窩邊呢喃,「因為我實在太愛你了。」
「即使在我說過那一切之後?』』
「我不怪你,」他退開身子凝視她的臉龐。「在我做過那些事情之後……如果我不是如此自私,我應該走開並繼續流浪,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我試過,然後我瞭解,有生以來第一次,我知道我屬於這裡,而且我無法忍受失去這些,失去你。」
「在我想到我們差一點就失去對方時,」她把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我以為我不能和你共同生活了,因為你弟弟曾經槍擊我父親。但是,在你離開之後,我立刻開始自間:怎麼能夠沒有你?在我父親告訴我開槍的人根本不是傑克時,我以為已經來不及挽回了。」
他發出輕柔的笑聲,「我回這裡來,準備力求挽回。」
「你已經做到了。」她告訴他。「但是,還有一件事尚未解決:你的事業呢?」她仰首注視他。「為了成為一個醫生,你曾經如此辛苦地工作,並做了許多犧牲。我怎麼可以讓你現在放棄呢?」
「誰說過我要放棄?我已經打算就在這裡開業,在皇宮市中。」
「這裡?可是,這裡哪有診所和……和病人呢?」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龐,他的笑充滿愛和信心。「親愛的,如果這附近的人可以開80公里的路去找醫生,那我根本不必擔心沒有病人。何況,我的朋友也會為我推薦。」
「在威其塔瀑市的那一個?」
「對。只要假以時日,全市的人就有可能都知道我,並且來找找,那時候,我們就可以開一間很大的診所。在此之前,我可以暫時委屈一下,就住在艾氏超市的樓上,畢竟,那是全鎮最忙碌的商店。我們只需要整修一下,就可以毗鄰工作,隨時看到我此生最愛的人,而這個人呀—需要我,就像我需要她一樣,她絕對不會每個月來催繳房租。」他再次大笑,並擁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