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別開醋意橫生的俊臉,「朕不想知道。」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光只會批評他,卻不瞭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心胸未免狹窄。」冠庭故意用激將法。
「妳……好,朕就聽妳說。」他輕哼道。
對於偶像的種種事跡,冠庭可說是如數家珍,背得滾瓜爛熟。
「其實我也是從書上看來的,據說趙子龍他身高八尺餘,個性寬和,武藝高超,擅長使用長槍,富有領導力。
「在《三國演義》這本書中,袁紹和公孫瓚對陣時,趙雲便率領義軍投奔公孫瓚,公孫瓚因為趙雲投奔自己相當的高興,便說:『聽說貴州人皆歸附袁紹,將軍卻能回到我這裡,可算是迷途知返。」但是趙雲卻義正辭嚴的說:『天下大亂,誰是誰非,大家都不知道,只是人民因戰亂處於水深火熱的環境,因此眾人決議去尋找能解救百姓的君王,倒不見得是特別前來親附將軍而疏遠袁公。』氣量恁是狹小的公孫瓚聽了,心中非常不悅,因此決定不重用他;如果是你,你自認有那種肚量嗎?」
不等炎玉回答,她又繼續說下去。
「那時劉備剛好就在公孫瓚的旗下,對於趙雲的為人處世特別欣賞。趙雲和劉備也意氣相投,後來劉備看出袁紹只知道作夢,以為高枕無憂,只須守成,不求進取,於是決定投靠袁紹。
「趙雲得知之後便率領鄉軍前往會合,劉備非常高興,兩人常常在一起商討大事……你知道為什麼趙子龍會選擇劉備?因為和曹操相比,他看得出劉備才是真正的明王,因為劉備採取的是『仁權之術』,跟曹操的『霸權之術』不同。
「孟子有句話說『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曹操用的攻心法是威逼利誘、軟硬兼施;而劉備就不一樣,他懂得仁以懷之、德以報之、信以用之,而不是用權勢,於是能讓軍民心悅誠服的任他驅使,誓死相隨。」說到這裡,冠庭停下來喘口氣,只希望他多少能聽進去一些。
炎玉怔怔的低喃。「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
「沒錯,就是這一句,只要君王能夠做到將心比心,處處為老百姓們設想,他們的心自然會靠向你,更不需要任何的封官獎賞,有百姓當後盾,你便會不再孤單、不再害怕,那麼滿朝文武又有誰敢看輕你,自然會對你忠誠。」冠庭可說是用心良苦,如果這些再不行,她就真的沒轍了。
他深思著她方纔的話,反觀目前百姓對自己的觀感,炎玉露出苦澀的笑意,「這五年來,朕戮力朝政,減輕稅賦,無非就是想讓老百姓過好日子,難道就為了一場戰爭就否決掉朕所有的努力?」
冠庭看著他半晌,口氣怪異的問道:「那本來就是身為君王該做的不是嗎?難道你還要老百姓反過來感謝你?」
這兩句話像一記悶棍,狠很的打在炎玉頭上,讓他踉蹌的退後一步。
「是啊!這本來就是朕該做的。」原來是他的心態出了問題。「朕的確是大錯特錯,妳才是對的。」
他一切一切的行為都只是為了想得到別人的認同和感激,是有目的、有私心的,根本不是真的為老百姓著想,為了擔起一國之尊的責任,他只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罷了。
原來,他是如此的膚淺無知。
炎玉俊顏蒼白,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有些暈眩。
「你也知道我說話很直,可能會不太中聽,不過你要是只喜歡聽那些拍你馬屁的話,那我就真的要對你大失所望了。」她說。
很快的,他振作起來,恢復原有的臉色。「聽到妳這麼說,朕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至少妳還沒有完全對朕失望。」
「那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無法接受諫言的暴君。」冠庭還是意思意思的誇他一下。
他低笑一聲,「原來妳對朕的評價還不算太壞,朕真是欣慰。」
「你可不要得意過了頭。」她打趣的說。
深深的瞅著她的笑臉,炎玉跨前一步,站在她面前。「冠庭……」
冠庭被他看得心裡發毛,本能的想拔腿就跑。「你又想幹嘛?」
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將冠庭拉了回來。「朕又不是要打妳。」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打架,我可以奉陪,就怕你想做的是別的。」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的,當然要事先防備了。
笑容忽然變得邪魅,「妳還真瞭解朕。」
「被你吃過幾次豆腐,當然知道了。」冠庭咕噥的說。
炎玉長臂一撈,將她攬在胸前,「留在朕身邊好嗎?」
「呃?」她心弦一動。
他凝睇冠庭微帶驚愕的瞳眸,「留在朕的身邊,幫助朕、勸諫朕,讓朕真的成為一位真正的賢君。」
「我才不過二十歲而已,可沒那麼大的本事,你要靠的是那些文武大臣,讓他們來輔佐你。」見炎玉又不吭一聲,她不由得歎了口氣,「你根本不信任那些人對不對?為什麼?他們是你的臣子,是你欽點出來的,就該相信他們。」
「那麼妳呢?妳既然身為將領,真的相信下面的部屬真的會忠於妳?」他提出詰問。
冠庭昂起下巴,眼神湛湛。「我當然相信。」
第四章
「為什麼?」炎玉不懂。
「在戰場上隨時都可能丟了性命,如果互相不信任,那麼不必等到敵人殺過來,就已經是自尋死路了,所以我相信他們在必要的時候會幫助我,同樣的,我也會身先士卒,同他們一起出生入死,絕不會扔下他們,因此我才能活到今天。」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他哼笑一聲,「但是朕聽說妳這次之所以會被擒,就是因為被同僚和心腹給出賣,這樣妳還會再相信他們嗎?」
「經過那次的事,我才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當個將領,諸葛亮兵法中有說過,『將之器,其用大小不同。若乃察其好,伺其禍,為眾所服,此十夫之將』,我太剛愎自用,不相信軍營裡出了奸細,連當個統領十個人的將領也不夠資格,所以要負大部分的責任,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相信他們,不過會更妥當謹慎的去判斷,小心求證。」她用堅定的口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