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快點去找房子,僅剩的意志力支撐著她身體。不敢回育幼院,稍早才說了一個讓大家欣喜的好消息,她怎麼能殘忍地再去打破這最後一絲希望。
回頭瞪向一旁呈呆滯狀的劉名富。「不要告訴溫媽媽,我會在期限內找到房子,如果,你敢再去騷擾他們,我就跟你拚命!」
看著她跌跌撞撞的步伐,劉名富搓著手想去扶又怕被扁,腦中也開始擔心他們一大群人該何去何從。
第八章
離搬家的期限又近了兩天,夏明眸拖著酸痛的腳跟一步、一步往回家的方向移動。
那些房子的租金,不是育幼院有能力負擔的,要不就地處偏遠,交通、就學根本就不方便。
但是,再不決定,這些孩子就得被分送到各個育幼院,她怕溫媽媽受不了這個打擊。
「老婆——我回來了!」
聽見朝思暮想的聲音,夏明眸停住腳步,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
沈博文站在夏明眸住處大門前,漾著陽光般的笑容,用力揮手。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見她靜止下動,他定向前接過她肩上的皮包,用力一抱,在她發問深深地吸一口氣。「想死你了。」
她呆愣地垂著手,腦筋一片空白。那張以為不會再見到的笑臉如夢似幻地出現在眼前。
忘了該對他的隱瞞生氣、忘了他們身份的雲泥之別,她貪心地想從他身上多吸取一點勇氣、一點力量。她太疲累了,幾次都以為自己睡下就不會再醒來。
「你……沒有回家嗎?」在他懷裡,她悶悶地問。
「還沒呢!一出機場就迫下及待想見到你,我媽媽還笑說我是標準的見色忘友,有異性沒人性。」
原來……他父親還來不及阻止他。
「你怎麼瘦這麼多啊?」捏捏她的手臂,皺起眉來。「你一定還沒吃飯,走!我們去夜市找東西吃。」
夜市……
她鼻頭一酸。
他對她,是真心的吧!為了她,每個星期天待在育幼院;為了她,捨棄美食、舒適的生活,配合她的腳步。在他身上,她看不到用金錢堆砌的黃澄澄閃光,只有真誠的笑容以及包容。
她不該質疑他的付出,眼淚無預警地直直落下。
她無法選擇自己的背景,他也一樣。如果說有什麼地方錯了,只能說命運不該安排兩人相遇。
她露出虛弱的微笑,踮起腳尖主動迎向他的唇。
一天也好,讓她記住他的溫暖,讓她保存多一點屬於他的記憶。她不會忘記和他父親的交易,只是,讓她再多待一會兒就好……她在心裡向自己告誡。
「明眸……你怎麼了?」拭去她臉頰的淚痕。雖然很高興她如此熱情,但是,沈博文察覺到她的異樣。
她含著淚搖頭,忍不住雙手緊緊環住他,閉起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你這樣我會擔心的。」他揉著她的髮絲,一顆心,不知怎的,有著不好的預感。
「只是……很想念你……吃不下、睡不好……」她勉強拼湊自己的聲音。「看到你,真的……」一咬唇,剩下的話再也無法完整發聲。
「那我真是對下起你了,你看,我是不是變胖了?回英國,一些朋友先是請吃飯洗塵,沒幾天又換成幫我餞行。」
她撫著他清俊的臉龐。「不會,還是那麼好看,以後會迷死一堆女人。」
他頭一低,偷了一個吻。「嘴巴這麼甜,說,有什麼奸計?最多我只能以身相許,一輩子任勞任怨供你使喚,其他的我可沒辦法。」
夏明眸破涕為笑,她喜歡聽從他口中說出「一輩子」三個字,雖然,那只是一個可望卻不可及的空想。
「我們到超市買火鍋料回家吃,再帶上幾瓶啤酒,換我幫你接風。」她推著他的背往大街方向走,順手拭去滿臉的淚痕。
他說過,擁有兩個人相處時的美好回憶、享受戀愛過程的甜蜜都已經是好的結局,她應該快樂,因為她,曾經擁有過他。
「留下來……今晚……留下來陪我。」
兩瓶啤酒下肚,夏明眸已經有點微醺,醉酒後的她像個頑皮的孩子,不管沈博文說什麼,她總是格格地笑著,一會兒吵著要聽他小時候的事、要聽他唱情歌,一會兒又抱著他親吻,害得他心猿意馬,一頓飯吃得大汗小汗落玉盤。
因為夏明眸鮮少出現的請求,沈博文留在她的住處哄她入睡,自己不知道何時也鑽進被窩,做了一個甜美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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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早上醒來夏明眸已經上班,桌上留著還溫溫的中式早餐,望著乾淨溫暖的空間,沈博文卻沒來由地感到冷清。
一夜激情後,她仍舊沒有告訴他為何落淚。她不是那種會將情緒表現在臉上的女人,也因為如此更令他忐忑不安。
按下滿心的疑問回到家,打了通電話告訴她,晚上要和家人吃飯,接著幾天有些事情要辦,忙完後再去找她。而夏明眸的回應,竟冷得讓他以為昨夜只是他的空想。
「博文,發什麼呆?吃飯吶!」
沈博文回神,眼前的菜已經堆成金字塔,他扯扯嘴角,努力消化家人挾到他盤中的菜。
「明天我就去你挑選那幾個合適的地點做最後確認,也一併談好價格。」沈博文的母親——邱淑琴說。
自從身體復原後,在英國也積極投入社會公益,這次沈博文提出在台灣成立社福基金會,她樂得回國助兒子一臂之力。
「媽,我跟你一起去好了,我答應博文免費贊助所有裝潢。」二哥沈博奕瞇著一雙電眼,靠近自己的母親。「嘖嘖嘖,媽,你都怎麼保養皮膚的,依然像個年輕少婦,光滑誘人,」
邱淑琴咧開嘴角往他臉皮一掐。「好小子,連老媽的豆腐你也吃。」
沈博文的二哥頂著金牌建築師的光環卻不務正業,喜歡跟著裝潢工人一起赤著胳膊,流汗工作。要他坐辦公桌簡直要他的命,建築師執照只是好玩考來的,說好聽是體會基層生活,事實上,是害怕老爸將他逮回家接手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