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翔均沒再多理樂得要命的楊培妮,從口袋裡又拿出兩張放進吧檯裡,景致看見手邊印刷精美的摸彩券,立刻疑惑地抬頭看他。
「每個員工都有一張,這是你的,還有,我的也給你,希望你中大獎,可以出國散散心。」
他們一個在吧檯裡,一個在吧檯外,小小的分隔,大大的不同,而他正在努力讓他們變成同一個世界。
馬翔均微笑地看著她,不同於跟其他人說話的樣子,他語氣特別溫柔,眼神特別溺愛。
「……謝謝。」她淡淡地說,不再看摸彩券一眼。
馬翔均在心裡歎息。最近忙著新活動,很少來關心景致,她會覺得寂寞,還是耳根清靜?看樣子答案好像比較接近後者。
「你們慢慢聊,我有事先去忙了。」股東們還在辦公室裡等著,他得趕回去。回過頭,他交代景致:「請你調五杯酒,隨便什麼都好,待會兒請人幫我送進來。」
宋景致點點頭,猜想是要招待重要的貴賓,她開始用心準備。
「喂,」馬翔鈞走遠後,楊培妮對景致曖昧地笑道:「你老闆對員工真好,還特別拿來給你呢。」
看來他一定是特地要拿給景致,看她剛好在旁邊,怕不好意思,只好也給她一張,想想他也真是用心良苦啊。
培妮踮起腳尖往吧檯裡瞧。「而且還是兩張耶,這下我真要懷疑這摸彩會不會有黑箱作業了喔!」她笑著,故意虧景致。
「送妳。」景致毫不留戀地把票啪一聲拍在吧檯上。
「普吉島耶!」這麼乾脆?
「我沒那麼好運,不如把機會讓給你。」景致拿出萊姆酒倒進調酒杯裡,蓋上杯蓋開始搖。
「你太悲觀了。」培妮搖搖頭。「這麼好的男人就在你身邊,你也不懂得把握。」
景致聳聳肩,嘗了一口調好的酒,濃烈的酒精滑過喉頭,溫暖著她的胃,可是她的心仍然空蕩著。
如果世上真有運氣這種東西,那麼她的分也早在三年前就被上帝全收走了。
她不相信自己會是大獎的幸運得主,更不相信自己抓得住馬翔均的心,也許他現在對她很好,但是能撐到什麼時候呢?她沒信心。
*** *** ***
慎重起見,景致沒找服務生代勞,她單手端著托盤,上頭放了五杯酒,另一手提著細心準備的小型冰桶,放滿冰塊。
她敲敲辦公室的門,馬翔均開門看見她,立刻笑了,接過她手上的托盤。「謝謝。」五杯顏色如此瑰麗的美酒,待會兒一定會受到股東們的好評。
「沒別的事,我先去忙了。」她把冰桶也遞給他。
「等我一下。」馬翔均把酒端進辦公室,沒兩分鐘,他又走了出來,關上門。
長廊中,幾盞美術燈投下暈黃的燈光,這裡是全店最安靜的地方。
他們面對面,他看著她清麗的容顏,她看著他寬厚的胸膛,空氣靜默,兩人隔著一小步距離,觀望著對方。
時間像靜止似的,景致無法動彈,像被困在蜘蛛網中。他熾熱的目光幾乎要將她焚燒,景致抗拒,身體微微顫抖,同時也發現心裡亢奮著。到底是什麼感覺在他們之間不停蔓延不停發酵?該死的這裡實在太安靜了,她真想尖叫。
「你怕我,」發現她在發抖,馬翔均竟然笑了。「你怕我們兩個人獨處,其實你比我更害怕,對吧?」
他也很緊張,是那種迫不及待的緊張,他恨不得有多一點的時間跟她相處,多一點機會瞭解她,工作卻總是佔去大半的時間。
可以獨處時,她得回家,在店裡,他對她的關心又不能太明顯,怕她會反感。誰說近水樓台先得月?他總是覺得根本沒機會。也因此,這時突然難得有了兩個人獨處的時間,就算才短短幾分鐘,也讓他很感動,感動到竟然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麼。
景致本來想掉頭離去,聽到他的笑聲,她突然火了起來。「我受夠你了!我不想在這裡工作,我要辭職。」
「人在恐懼時,通常會用憤怒來掩飾不安,」他慢條斯理地說著,其實心裡正非常努力壓抑著對她的渴望。「你也是這樣吧?」
「不是,我只是非常討厭你自以為是。」她狠瞪著他,咬牙道:「我討厭你靠近我,討厭你動不動說些好話企圖打動我,討厭你多餘的關心,討厭你的笑容……」
「你喜歡我靠近你,喜歡我說些話打動你,喜歡我關心你,也喜歡我的笑容,是吧?」他凝視她晶亮的眼眸,小巧的鼻尖,和粉色的唇瓣。
可惡,他把她心中不願承認的答案都說出來了,她還能怎麼辦?
景致無言,她好想哭。
馬翔均喜歡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盲目又這麼熱情?他傻到她連真的想發火也沒力氣。
除了離開這裡,她還能怎麼逃避?問題是現實壓力讓她不能有骨氣,她不可能真的辭掉工作,再度和媽媽流浪街頭,可是她又清楚自己絕沒有再愛一個人的能力……
「放過我吧。」她頹然地靠在牆上。「我一點也不想談感情,生活已經太累了,我也不是你真的喜歡的型,只是你不甘心罷了。這裡有這麼多女人,你為什麼偏偏挑上我……」
其實她最擔心的是,就算馬翔均可以不在意她媽媽的精神狀況,難道真的可以不在意她父親的債務狀況?到底上天是來考驗馬翔均,還是為了要折磨她?景致內心好痛苦。
馬翔鈞微笑。聽聽她說這什麼話,他對她這麼著迷,她卻認為自己是天下最倒楣的女人,他該怎麼教訓她?怎樣才能讓她驚覺自己犯了多大的錯?
突如其來地,馬翔均俯身封住她的唇,在她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之前,就先將她牢牢箝在雙臂之間。他詫異景致的唇比想像中還來得柔軟甜美,驚喜她反應生澀。他反反覆覆地用自己的嘴去牢記她的唇形和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