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了你。」
他扶起她就走。原來平時英姿颯颯的她身量並不太重。
到了急珍室,醫護人員一經檢查,便立刻說:「病人需即時送到慈恩醫院集中處理。」
「什麼事?」
「懷疑是急性腦膜炎個案,這位先生,你與病人是什麼關係,接觸過什麼人,你亦需自願隔離。」
愛司清醒,她聽得到每一個字,她對啟之說:「我即時要通知王小姐。」
醫生如雷殛震驚,「你是王小姐什麼人?」他立刻去知會院長。
「如果我受到感染,王小姐亦有危險。」
電話響了兩下,即時有人來接。
「我是愛司,王小姐在什麼地方?」
「王小姐在科技大學參觀一種可穿著在身上的機械技術,簡稱機械衣,護士若穿上它,即時力大無窮,可單人將病人抱起放輪椅上,你說多有趣。」
「接過去,我有要緊事。」
院長趕著過來,「我同王小姐說話。」
電話接通,這時,愛司已經緊張得滿面通紅,額上全是豆大汗珠。
院長輕輕說了幾句,掛上電話。
「王小姐立刻會到慈恩醫院檢查,兩位請先走。」
啟之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院長輕輕說:「這件事請勿張揚。」
啟之忍不住說:「慢著——」
院長看著周啟之,「這裡沒你的事了。」
愛司需要照顧,她整個人燙如一塊火炭,真沒想到細菌如此暴烈。
啟之在愛司耳畔說:「你放心。」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
愛司看著他點點頭。
「融島有最好醫療設施。」
愛司輕輕說:「周啟之,你廢話特多。」
「聽著,愛司,設法同王小姐說,疫症如此兇猛,迅速傳染,一定要即時知會公眾,不可隱瞞。」
「周啟之我與你均不懂政治。」
「艱深政治已經過時,愛司,代我忠告王小姐,宜與市民開心見誠共渡難關,政府透明度愈高市民愈是安心。」
「面子——」
「生病同面子有什麼關係?」
「你不明白她那班幕僚。」
「請把我意見轉告王小姐。」
救護車到達慈恩醫院,兩人即時隔離。
醫生檢查周啟之。
「你無恙,請回家休息,勿往人多處,勿與人接吻或吸同一枝煙與喝同一杯飲料,如有發燒,立即往醫院報到。」
「醫生,看情形已有多人受到感染,為什麼尚未公佈消息?」
醫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我想見一見我的朋友。」
護理人員老實不客氣的下令叫他走。
周啟之回到家中,二話不說,與領先報聯絡。
「林森,融島爆發腦膜炎,請跟進新聞。」
「好傢伙,到底想起了我們,我們已接到醫院線報說源頭在一間青年度假營,因床位擠迫,一人患病傳染迅速,像火燒連營般傳到社區。」
「打電話、傳真、電郵,迫醫務署承認此事,並宣佈防範措施,刻不容遲。」
「你說得對,傳媒也有社會責任。」
周啟之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他撥了王庭芳私人電話。
電話響了兩下,啟之的一顆心像是在胸腔中躍出。只聽得王庭芳的聲音喂了一聲。
「王小姐,我是周啟之,作為融島市民,我有一個要求——庭芳,你無恙?」
王庭芳聲音十分鎮定,「我亦有感染跡象,正打算入院。」
「那班與你開會的護理人員呢?」
「也已入院檢查。」
「庭芳,這是一次嚴重的考驗——」
「愛司已把你意見告訴我,在這之前,新聞處已決定每日傍晚發佈新聞,政府將成立小組,每日下午五時公開即日情況。」
周啟之放下心頭一塊大石。
「多謝你關心。」
「庭芳你身體——」
「我還有點事。」
放下電話,發覺手心可以滴出水來。
王庭芳從未告訴他這個私人電話號碼。這是他出任鳳凰台司機一職時候偷偷查探所得。他也還是第一次用。
傍晚,新聞公佈,環境衛生署要求市民注意疫症,倘若染病,立即求醫,並且保證情況已受控制。
林森十萬火急找周啟之,「聽說王小姐染病入院,請證實。」
啟之毫不猶豫地回答:「正確,她與一組醫務人員研商對策之際受到感染。」
林森頓足,「那班人為什麼這樣不小心?她若病了,誰來做事?」
大批記者包圍慈恩醫院。這時,開始有市民送花到醫院門口給王庭芳。他們三三兩兩,靜靜放下花束,悄悄離去。花束附著卡片,「祝王小姐早日康復」、「由衷祝福」、「為你禱告」、「芳齡永繼」……
周啟之看著電視新聞,忽然淚盈於睫。
他在長沙發上躺到天亮。
清晨新聞中心記者這樣說:「王小姐懇請市民將花束花藍款項捐贈慈善機構,她正接受治療,情況良好……」醫院門外花束已像小山一般。
愛司呢?
愛司情況如何?
他撥了許多電話,均不得要領。
他在屋裡踱步,在領先報做了一段時間,也學會一些技巧,他把鳳凰台發給他的職員證取出來,又換上司機制服,出門到醫院去。
在醫院大堂他扣上職員證,詢問愛司病房號碼。
職員看到他的證件,「周先生,你要找的病人在深切隔離治療室。」
「我只想隔著玻璃看看她。」
職員看著周啟之憨厚面孔,「你是她男朋友?」
周啟之立刻答:「是。」
「你跟這位護士上去吧。」
「謝謝。」
「呵法律不外乎人情。」
周啟之穿上保護衣物戴好口罩到達六樓。看護帶他到隔離病房玻璃窗外。
啟之看到愛司躺在床上。平時活潑佻脫的她此刻打敗仗,完全似個病人,圓臉歪在一邊昏睡,鼻端搭著管子。
啟之心酸。
「她情況如何?」
「平穩。」
啟之略為放心。
只見愛司一個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