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了心不看樂逍遙,楚小南按下心中積怨抬起頭,便看見嚇呆了的水寒,好似變了個人般,微笑、福身、施禮。
動作優雅,落落大方,淑女典範渾然天成。
「許久不見了,水當家的。」楚小南熟悉的喚著。
聞言,水寒隨之施禮,「楚小姐,好久未見,去年的冰可否合意?」
水家的冰在同行裡是個尖兒,京裡兩大酒坊都屬意水家的冰,而在楚小南接掌老闆娘後,更是為求品質,親自造訪過幾回水家,當然和這水寒不只點頭之交。
「水家嚴選出品,自是有保證的。」
楚小南禮貌但照實陳述,面對水寒和姚衣衣的態度,真的差個十萬八千里遠。
而男人拿出當家的款,以禮還禮。
三步開外,姚衣衣看著這一幕,真是眼裡火、心裡火,無處不火。
她不快,不快極了!
小女人一把揮開弟弟,大步上前,快如雷霆,在大庭廣眾下,抱住了水寒的右手,一雙冒火妒眼凝瞪著水寒。
「不准你看她!幹嘛和她這麼親熱?!」姚衣衣氣急攻心,沒意識到自己的比較基準。
水寒一愣,方才對她和逍遙間親密而起的憤怒稍稍平息。他能當她在嫉妒嗎?
「京醉樓長年是水家的忠實客人,咱們一直往來愉快。」水寒試圖說明,想讓姚衣衣瞭解他並非隨便的男人。
可那句「愉快」加深了姚衣衣的不悅,胸口塞團毛也比不過現在的氣悶。
他、他、他竟敢去招惹楚家的潑婦,搞清楚,當年他可是和她娘的肚子結親的耶!
「那你就別和她眉來眼去的!」姚衣衣任性的說。
水寒聞言正色,「別亂說,我沒有那樣無禮。」
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她,她這麼說,不是要害他死無適所嗎?
姚衣衣一愣。被罵了……他為了楚家的潑婦罵她……突如其來的委屈眼淚翻出了姚衣衣的眼眶!
「嗚……嗚嗚……」姚衣衣沒注意到自己哭了,只有幾聲暗咽響起。
「姚姑娘……」事情來得太突然,水寒不知該說什麼?
「姚姑娘」三個字令姚衣衣肚裡一把無明火起!
「對啦!她是楚小姐,我是姚姑娘!小姐比姑娘尊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就是沒她嬌美、秀麗嘛!」
熊熊怒火又起,姚衣衣淚來得快,去得也快,想起京裡人對她們兩人的評價,以為水寒也這麼想,忍不住忿忿大罵!
罵完,她人轉身就跑,誰也不理。
沒這意思,卻被人如此認定,只要是人被誣賴,多少都會生氣,而水寒只一遲疑,便抬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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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起、火滅轉瞬間,個性又硬又臭、極倔強的姚衣衣居然會眸泛淚光、楚楚可憐,真要傳出去,保管京師震動。
而那個讓京城第一艷傷心的蠢物,恐怕會死相淒慘。
樂逍遙不住的嘖聲稱奇,半倚在姚彩衫肩上,看這精釆大戲,只能用樂不可支來形容。
「好看,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衣衣這樣。」
看著好友拍手,笑到喘不過氣來,只能失笑的姚彩衫是活想掐死這個天魔星。
兩家交惡雖然不是一兩天,但火上加油到如至仇,是最近的事兒。
要不是樂逍遙,對門的楚小姐也不會這麼上火,而受不得人激的大姊也不會這麼抓狂。追根究柢,他是禍首。
「朋友一場,勸你一句,遊戲人間要有限度,小心樂極生悲。」姚彩衫緩緩冷聲說道。
雖然在他內心最底部,私人願望是滿想看到樂逍遙得到報應,最好是天打雷劈的。
逍遙魅惑的男人眸含著笑意,凝望著楚小南的背影。
「不會樂極生悲的,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她早是我的籠中物。」樂逍遙自信的說道。
姚彩衫冷笑幾聲,他比較相信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她比大姊更性烈幾分,逼她進死胡同,小心玩失了這局,再也無法起死回生。」
樂逍遙是笑而未答,拖著好友姚彩衫的手,大搖大擺、天經地義一般的走進水家大門。他還沒看夠熱鬧呢!
楚小南正在生氣,卻看見男人浪蕩的身影正往一個她意料不到的地方走個不停。
「逍遙,給我站住!」女人一個忘情,脫口便喊。
樂逍遙回眸一笑,笑得顧盼嫵媚。
「小南怎麼叫停我呢?我樂逍遙的未婚妻們都在這,當然要進去捍衛我的人兒啊!」男人多情地說完,頭也不回,渡門穿院,消失在幾重門裡。
楚小南一個咬牙,「你這下流種子……」
她真恨他,恨透了他!偏又這樣不能忘情的在意他!
比起姚衣衣、姚爾爾,她和他在一起更久、更久,二十年的歲月都浪費在他身上啊!
什麼鬼娃娃親?!一場兒戲就能佔據他的心嗎?!
心念一動,便再也停不了了,楚小南已經追了他們一行人整整一年,什麼臉都丟盡了,不能在這個時候鬆手。
「來人,」楚小南召來手下。「幫我求見水家劉氏,說長安京醉樓楚小南來拜訪,想和她談一樁生意,不知她是否有空接見?」
第六章
飛奔在水家裡的赤紅身影就如同一把火,好像就要消失在眼前一樣。
「等等。」水寒拉住了奔跑中的姚衣衣,力道沒控制好,逼得女人回眸瞪他。
含癡帶怨的眼神赤裸裸沒有防備,是那麼的情深。
相向的情感泥流瞬間淹沒男人。
姚衣衣已經氣到不明所以。
「放開我!」女人氣得顫聲喝令。
說到底,水寒還是相當冷靜的人,放輕了手勁,但仍舊緊扣著姚衣衣,將她轉了個方向,目的地是往暗房走去。
眾目睽睽之下,好面子的姚衣衣禁不得當眾輸人。
「不放,跟我走。」男人說得決絕。
姚衣衣怎麼肯依,不過她敵不過強壯的水寒。
就這樣走兩步退一步,女人力氣耗盡之時,也被拖進了她在水家待最久的暗房,只是心情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