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英有些心疼的望著女兒。「又是那個留著很長的黑頭髮的男人?」
女兒作這個夢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剛開始她以為是詩雨看太多漫畫和小說才會胡亂作夢,可是幾年下來,詩雨也快二十歲了,早已不再看那些小說漫畫,但這個夢境依然纏著她,無法散去。
詩雨點點頭。她不敢告訴媽媽,這次的夢更明顯了,她甚至可以清楚的知道殺那女孩的人叫雷斯。不過,她最好別說,以免媽媽更擔心。
「沒事的,媽。」
她翻身下床,突來的冷空氣讓她打了個哆嗦。
江英立刻將椅子上的睡袍披到她肩上,語帶責備地說:「早上天氣涼,起來也不披件農服,真是的!」
「知道了。媽,今天不是禮拜天嗎,你怎麼還沒到教堂去做禮拜?」詩雨急著打發媽媽出去,不忍心讓媽媽為了她的夢跟著她一起傷腦筋。
「是趕著要去,不過還得等你啊!」江英邊說邊從衣櫃裡拿出一件洋裝,催促著她,「昨天你不是答應要跟晉傑出去玩嗎?他已經在樓下的客廳等了,你還在賴床?」
「他這麼早就來了?」
「還早?現在都已經九點多了。晉傑八點不到就來了,如果不是他疼惜你,讓你多睡一會兒,我早就上來叫你起床了。」
詩雨伸了個大懶腰,「又不是我叫他那麼早來的。」
「還說?你再那麼偷懶,當心晉傑不要你,去娶別的女孩子,到時我看你怎麼辦!」
詩雨驚跳了起來,不太相信的說:「媽,你該不會是真的急著要把我嫁出去吧!我還未滿二十歲耶。」
「二十歲還嫌早?好命的人都當媽了。」
詩雨拍著額頭慘叫一聲,「拜託!都快邁入二十一世紀了,你的腦袋還這麼迂腐!」
「不是我急著把你嫁出去,而是我不得不盡快把你嫁出去。」江英埋怨的說。她實在拿這個女兒一點辦法都沒有,明明有一顆精明的頭腦,卻不用在學業上面,說什麼讀死書還不如有活見識,結果光是大學聯考就連著兩年落榜,如果不是自己還有兩個品學兼優的兒子,她一定會為了這個女兒羞愧而死。
不過還好,現在有個准醫生打算要接收這個爛攤子,她也樂得輕鬆自在。
詩雨翻個大白眼,任憑媽媽把她推到梳妝台前坐著。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缺點,可是並沒有明文規定教授爸爸和有名的音樂家媽媽就一定要生出一個多才多藝的女兒來吧!
「上天是公平的,如果所有的優秀種子都落到我們家,那上天不被罵偏心才怪。更何況有一個碩士大哥、一個醫生二哥,這就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再多我一個吧!所以我的平凡才是上天公平的傑作。」詩雨洋洋得意的說著。
江英笑著擰擰詩雨白嫩的臉頰,「你啊!最不知羞了。還好有晉傑這優秀的血統,不然我真擔心將來你的孩子跟你一樣,沒什麼智慧。」
「這是什麼話?別忘了我可是你生的。」
「誰說的?你是我從孤兒院領養來的。」江英戲謔地說。
詩雨嘟著一張嘴,真不知天下還有哪個母親會像自己的媽媽這般損女兒的。
江英放下梳子,好讓詩雨能夠換衣服,「快點換好衣服下來,我到樓下去招呼晉傑。」她在臨出去前仍不忘提醒她這糊塗女兒。
「知道了啦,就知道你最偏袒晉傑了。」
「誰教他是我未來的好女婿呢!」說完,江英開門出去了。
詩雨無奈的換上洋裝。她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母親如願的。她才十九歲,二十歲的生日都還沒過呢,怎麼可以這麼快就跳進婚姻的墳墓呢?
雖然她有點喜歡藍晉傑,可是那個感覺就跟喜歡兩個哥哥的感覺是一樣的。
藍晉傑的父母已經移民加拿大,只剩他一個人還在台灣。
他是二哥的學弟,跟二哥一樣都是醫學院的高材生,人長得斯文又風趣,有好多女孩了喜歡他,可是就是有點大男人主義。
記得第一次看到他是在去年的夏天,那時他剛從醫學院畢業,在二哥上班的醫院當實習醫生,那年也正是她第一次名落孫山,心情很糟糕。
從那時起,他就常常出現在家中,剛開始是帶她到處玩,希望能讓她忘記落榜的難過。
後來他又不顧兩位哥哥的反對,硬是要幫她補習,以便明年重考。
還記得那時的他對她可是充滿了信心,因為他深信一個教授父親、一個音樂家母親、一個物理學碩士跟一個名醫生的妹妹一定是血統優良、思路清晰才對,哪知一個月後,他終於仰天長歎,決定放棄,因為她實在是這個書香世家的異類,一塊不可雕的朽木。
換好媽媽堅持要她穿的洋裝,她在鏡前重新審視一下,確定可以了才拿起無尾熊背包下樓。
寬敞的客廳裡,只有藍晉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手裡拿著一份報紙。
聽見有人下樓的聲音,他抬起頭來,正好看到詩雨蹦蹦跳跳的下樓。
「這麼大了,還那麼頑皮,當心跌傷了腿。」
「有什麼關係?反正有你這個外科醫生在啊!」
「我是外科醫生,可不是接骨師父,除非你不想要那雙美麗的長腿,不然我可幫不上忙。」晉界開玩笑地道。
詩雨做了個鬼臉,有些怕怕地說:「還奸我從小就是個健康寶寶,少上議院,不然準備你們這些蒙古大夫給整死。」
「別忘了,你二哥偉明也是個醫生哦!」晉傑提醒她。
「所以說,你們都是同類,才會老是欺辱我。」詩雨看了下腕上的表,都快十點了。「我們等一下上哪去玩?」
晉傑拿出兩張電影票,準備給她一個驚喜。「看電影,是你喜歡看的,我朋友送我兩張公關票。」他將票拿給她。
「ID4!」詩雨驚喜道,「好棒,一上演就可以看到早場的,謝謝你,晉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