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曄望著她依然神似萱萱的面孔,心中卻不再有半點迷惑。萱萱從來都只是他的小妹妹,他怪自己為什麼沒能及時叫住她,才讓迷糊成性的她誤走入黑道火並的暗巷中,但對伶兒,他知道那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我不想追究你的意圖,不管你是為了「火焰」還是其他東西而來,事情都該做一個了結。」
「你……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費可蝶裝傻,仍然存著一絲微薄的希望。
她走向前環抱著他的肩,撒嬌道:「郭大哥,你不要嚇我,人家哪有什麼意圖,你把人家說得好像很卑鄙,我不管,你要騎機車載我去兜風,我才要原諒你。」
謹曄輕輕撥開她的手,絲毫不為所動,「我已經請墨上塵來接你回去,他應該不用多久就會到了。」
「墨上塵是誰?我不認識他。」她猶作垂死掙扎。
「你收拾一下東西,我出去接伶兒回來。」謹曄站起身,走向連接車庫的門。
「為什麼?」費可蝶終於放棄偽裝,衝上前抱住他的腰,「為什麼你不選擇我?我哪一點比她差?」
「這不是誰好誰壞的問題。」
「那還有什麼理由,她喜歡你,我也喜歡你啊!我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為什麼就獨獨得不到你?」費可蝶聲嘶力竭地哭喊,無法理解為何她惟一最想得到的人卻不能讓她擁有。
謹曄拉開她的手,推門走入車庫。
「你回答我啊!為什麼我得不到你?」費可蝶再次拉住謹曄的衣擺追問。
「因為我是伶兒的一切。」謹曄平靜地說,她的淚水讓他心生愧疚,卻不心疼。
他掀開「火焰」的防塵套,並啟動車庫的電動卷門。
費可蝶鬆開手,抹去滿臉淚痕,「你不必同情她一無所有,我把我的東西全都給她,那你就可以愛我了。」
謹曄跨上「火焰」,回頭看著費可蝶,認真且堅定地說:「伶兒也是我的一切。」
「為什麼?」費可蝶望著謹曄揚塵而去的背影喃喃低問。
墨上塵不知道自己該同情費可蝶還是該可憐她,或是殘忍地怪她一切咎由自取。
「表哥!」費可蝶抬頭看見站在車庫前的墨上塵,淚水更是決堤,她衝入他懷中尋求親人的安慰。
「為什麼我幾乎擁有了全世界,就是得不到他?」
「他們給了你一張萬能的金卡,可是卻沒告訴你有些事是你刷爆卡也得不到的。」
墨上塵所能給她的只是一個緊緊的擁抱,其他的事她必須自己去學習。有時候擁有全世界是幸,也是不幸!
她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死心了,可是心死的人不會難過,不會還傻傻地等他來。
忻伶兒,你真是無藥可救!伶兒暗斥自己的癡心妄想,拉上房內的窗簾,踱回床邊。
憑良心說,她在這裡並不比在謹曄那兒來得差,如果她曾夢想過千金大小姐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奢華生活,在這裡她絕對可以獲得滿足,可是這些又代表什麼呢?只是說明了完美的聖人連「遺棄」都格外的仁慈!
七天了!整整一個禮拜的不聞不問,讓她回想起那天他臨走前的那句「絕不食言」都想大笑,多可笑的一句話!完全做不到的保證還說得這般斬釘截鐵,只怕他現在早就忘了她是誰。
「伶兒,快開門,謹曄來接你了。」
是嗎?是來接她的嗎?還是來對她說一聲「對不起」,然後轉身永遠走出她的世界?她不想再相信誰了,她的生命已注定是如此,不會有任何奇跡。
她聽話的打開門,無言看著門外的柏雪艷。
「謹曄在樓下等你,趕快收拾一下東西。」柏雪艷對伶兒堆滿一臉笑容,以為她的心該為這個消息而雀躍不已,但她,依舊漠然。
「伶兒,你沒聽見我說的嗎?謹曄來接你了,你不是一直在等他來嗎?」
來了又如何?或許他只是打算把她送到另一個地方,另一個離他更遠的地方,伶兒不發一言,反身回房裡動手整理行李。
天!這孩子被傷得多重!柏雪艷望著她冷漠的表情不由得一陣鼻酸。
「伶兒,你要相信謹曄,這孩子不會騙人的。」
人?不,她不是人,她只是個罪惡,是肉慾和背叛下的產物,欺騙罪惡是無罪的。
「伶兒──」謹曄急急迎上前,看見她憔悴的模樣,心狠狠揪了一下。
「你瘦了。」他伸出手想輕撫她凹陷的雙頰,伶兒卻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他。
「你怨我嗎?你是該怨我的。」謹曄自嘲地笑了笑,收回落空的手。
她沒有怨他的資格,如果不是他,她早已成了路邊的一具無名女屍,對於他,她應該心存感激。
「我騎「火焰」來載你回去,你想不想去兜兜風?我們可以先去逛一圈再回家。」
她不置可否,無神的雙眼始終望著前方,沒有焦距。
「伶兒,你究竟是在折磨我,還是折磨你自己?」他低喊,隨即抓起她的手,向父母道了再見,走出客廳。
他在生氣!伶兒可以感受到他翻騰的怒氣,可是為什麼?幾乎不發怒的他是為了她的沉默而生氣嗎?還是厭煩了對她好言相待?
「上車!」他幾乎是用吼的,泛紅的臉龐顯示了他滿腔的怒氣。
她依言跨上機車,茫然的雙眸開始有了極輕微的感覺,她有點怕這樣的他。
「抱緊我!」他再次吼道,盛滿怒氣的臉孔有些陌生,又彷彿十分熟悉。
伶兒怯怯地輕摟住他的腰,回想起那次在X幫的飆車場上,他也是這般生氣。
「再緊一點!」他似乎吼上癮了,這會兒又是一聲。
他接二連三的命令句使伶兒幾乎起了反抗心。勒死你好了!她不甘願地抱緊他,怒瞪他後腦勺一眼。
「坐好!」他又吼。
她都坐在位子上了,還要怎樣才叫坐好!伶兒也火了。
謹曄一催油門,「火焰」隨即衝出這幢豪華大宅的大門,車行至交叉路口,他轉入另一條全然陌生的道路,大約過了十分鐘,他都沒有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