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這麼自暴自棄是心急使然吧,急著想變得成熟世故,想變成能靠自己獨立生存不倚賴任何人又無法立刻達成目標,對這樣的自己覺得氣惱。
看透齊明霽懊惱的尹幽人柔笑著,「不要心急,很多事需要時間累積,成熟不是可以立刻擁有的,知道你最吸引我的是什麼嗎?」
齊明霽挑眉,從沒聽她說過這樣露骨的話語。
「你活躍的生命力和全然真誠的笑容。」她忍不住伸手觸及他的唇角。他的唇角有兩道明顯的笑紋,可見他有多愛笑,雙眸落在笑紋上,茫茫然想起初見面時他的神情,唇也不由自主地開啟!「如果認識我會讓你失去笑容,那我的存在就沒有意義了。」
「幽人?」
恍如由夢中驚醒,尹幽人被他的呼喚震住。天!她怎麼會說這種話!
這……和原意不符啊!初次的心慌意亂來得如此急促,快得教她無法好好隱藏,別過臉閃避他目光的舉動被誤解成羞怯,也讓她被他再度摟進懷裡。
「我不急。」她說得對,很多事情需要時間累積,急著變成熟、變獨立只會讓自己亂了陣腳。「我不急,也接受你的說法;但是——」
「但是什麼?」他拉長語音的遲疑教她又回頭看他。
「等我,在我身邊等我。」將她的頭壓在胸口,不好意思讓她看見自己紅了滿臉的表情。「我會讓你幸福,讓你不後悔選擇我。」
我會讓你幸福……在齊明霽懷裡的尹幽人垂下眼,唇邊勾起一抹複雜的笑。
『等我,答應我一定要等我。」
齊明霽雙臂在她背後收緊,等著她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愈等愈久心愈慌。
「幽人?」一聲呼喚之後,感覺胸口螓首上下動了動,他咧開滿意的笑容。
她答應了!他為這允諾雀躍不已。
只是,他一直沒發現懷中伊人那抹複雜難解的笑。
第二章
「回來了?」懶散似老人的聲音招呼著剛進門的尹幽人。
「嗯,回來了。」尹幽人心不在焉地道,呆呆的關上門,落座在離自己最近的椅子上。
「把那小鬼哄回去了?」呂大姐難得好心地送上一杯熱紅茶,店裡連只小貓也沒見到,她索性掛上「休息中」的牌子,坐在尹幽人對面。
「明霽不是小鬼。」將她視為最愛,為了她努力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成長,這樣的心思,小孩子是不會有的。「他——」
「他怎麼了?」呂大姐挑了眉,又哼呵地怪笑著。
「他承諾要讓我幸福,讓我不後悔選擇他。」
「笨!」呂大姐毫不客氣地吐出這字眼,外加哈哈大笑。「這世上還真有這種人,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大姐!」尹幽人突然拉高聲調,神色一反平日的沉靜,激動得紅了娟麗的容顏。「不要這麼說他!」
笑聲由大至小,逐漸化成乾咳的笑,呂大姐精明的利眼掃上她。「你為他辯護了呢,漂亮的幽人妹妹。」
「他很善良、很樸實,和一般的男孩子不同。」
「我知道他和一般的男孩不同。」呂大姐聳聳肩,雙手一攤。「他是咬著金湯匙出生的貴族子弟。」
「我指的不是這個。」
「哦?」呂大姐揚起眉。「不然你指的是什麼?」
「他那個人!」尹幽人啜著熱呼呼的紅茶,杯口冒起的熱氣氤氳了她的眼。「單純樸直,不像會傷人的人。」
「你是說他無害?」呵,真的開始為他辯解了呢!「我說幽人,你該不會假戲真作吧?」
「你多心了。」尹幽人笑應了聲,鳳眼瞇起,擋住不少來自呂大姐的探視目光。
「但願是我多心。」呂大姐把玩自己額前的發,漫不經心地道:「你很少會替誰解釋什麼的。」
「凡事總有第一次。」
「是啊,就像女人獻出處子之身一樣——」她傾身,
目光犀利地看著尹幽人。「第一次總是讓人痛不欲生,難受得很。」
「大姐!」尹幽人嗔斥。這是什麼比喻啊!「請你說些符合你年紀的話好嗎?」
「不好。」呂大姐一個聳肩便否決她的提議。「那會要了我的命!回到正題,你會突然為齊明霽護航不是沒有原因的吧?」
尹幽人抬眼看了看對桌的她,輕輕點頭。「我不認為他是那種人。」
「哪種人?」
「會傷別人心的人。」
呂大姐往後靠向椅背,蹺起腿。「不是每個會傷人心的人額頭上都刺著『我會傷害別人』幾個大字好嗎?!看看我——」她攤手,要尹幽人好好看看她。「我看起來不會害人吧,可誰又知道我一肚子壞水。」
「這種話能說得理直氣壯的大概只有你。」
「沒錯。」她笑應尹幽人投來的一記白眼,回到正題。「所以,你又憑哪一點判斷齊明霽不是?有些人是傷害別人而不自知的,說不定他正是。」
「那個被他傷害的女孩難道沒有錯?」
「當然有錯。」因為被齊明霽拒絕交往而覺得受辱,因喜歡而生憤恨,轉而找上她呂大姐,花錢請她設計報復齊明霽。呵呵!「朱秀絹以為使齊明霽愛上你,然後你再拋棄他,讓他嘗到什麼叫作被甩的滋味,這種報復手法和動機既愚蠢又可笑,那個女孩腦子也不怎麼靈光,虧她還是個大學生,哼哼。」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要接下這案子?」
這家店表面上是再普通不過的茶坊,事實上,在暗地裡,真正能讓呂大姐賺錢的是所謂的愛情遊戲設計,應找上門的客戶的要求,設計種種戲碼,讓手下的人擔綱演出直到戲結束。好比電視上演的連續劇一樣,只是將它搬進現實生活中而已。
而她,這次的工作就是替朱秀絹向齊明霽報復,讓他先愛上她,再提出分手,讓他嘗到痛心疾首的滋味。
很殘忍、很冷血的工作,可這回卻是她抽到簽,只能說她的簽運不佳。
「最現實的問題——」呂大姐搓搓手指做數錢狀。「錢,只差她這一筆,我就可以丟了這家店,專心做我的本業。」老是窩在這裡面對那票大學生,她都快變成清湯掛面的清純學生了,一點也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