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馭紅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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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你明知道那女孩不對。」尹幽人為她這不分青紅皂白的賺錢法感到憤怒。

  「我不在乎對不對,只在乎賺不賺得到錢。」哦,生氣了呢!「你生氣了?」

  「沒有。」淡漠的語氣實在很難說服坐在對桌的呂大姐。

  「你的確在生氣,不過,齊明霽也不是絕對沒錯的那一方。」

  此言一出,尹幽人疑惑地看著她,表情像是在問:為什麼?

  「傷害別人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只是多少而已。有的人是蓄意傷人,所以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有的人是無心之過,傷了人往往不自知。齊明霽就是後者。」

  「可是那個女孩本來就該知道告白有兩種可能,一是成功交往,一是失敗被拒絕。」

  「沒錯。」這一點她認同。「不過,如果齊明霽的拒絕方法讓這女孩覺得自己受到傷害呢?」

  尹幽人啞口,一開始她就沒想得這麼深。

  「事出必有因,朱秀絹如果不是因為齊明霽拒絕的方式讓她覺得受傷害,她沒那麼無聊送一大筆錢到我面前吧?」

  尹幽人瞬間啞口無言,不能說呂大姐有錯,因為她說的有道理。

  「所以囉!」呂大姐伸手輕彈她白嫩的臉頰。「你能說他是無害的嗎?」

  螓首緩緩搖了搖,櫻唇又啟,想再為他多說些什麼。

  「但是這樣做又對了嗎?傷害他並不能讓那女孩忘了自己曾被傷害的事實不是嗎?」

  「沒錯,但至少她會比較甘心,這就叫作一報還一報。」

  「那我們呢?我們沒有理由去傷害他。」

  「所以……」呂大姐傾身向她,吐出她不敢相信的話:「我們總有一天得承受他回敬的報復。」

  被這樣的話一驚,她的手不由得撫上心口。「大姐?」

  「我可不認為自己能做盡壞事而不遭天譴,只是我更期待會是什麼樣的天譴。」呂大姐躺回椅背。

  「但傷他的人是我,真的要遭天譴,那個人也會是我。」尹幽人垂下眼,幽怨地道。「你逼我做壞人。」

  她聳了肩。「沒辦法,誰教我們是做這一行的,死心吧,別妄想當聖人。」

  尹幽人幽怨地瞟向她。「被你拖累了。」

  「沒辦法,誰教你和我一樣,都是缺錢一族。」

  「可是會想出這行業的大概只有你一個。」

  「當然,誰有這個腦子幹這行,呵呵呵……」說到底,她還是捧了自己。

  「但是對齊明霽真的要做得這麼絕?」

  「你在乎他?」

  「只是想怎麼樣才能兩者兼顧。」尹幽人雙手抱著瓷杯,遮住自己的眼。「一定有其他方法能解決這件事。」

  「早晚都要讓他受傷害,讓他知道被拒絕的痛苦。」呂大姐亂不端莊地打了個大呵欠。「戲巳經演到一半,就算你後悔想抽手,他一樣會受傷。」

  「那就讓結局提前到來好嗎?」

  這會兒呵欠可打不出來了。「幽人?」

  「我五月份就畢業了,本來計劃是要實行到七月份不是嗎?現在將它提前到五月可以嗎?」

  呂大姐隔著氤氳熱氣看向她的眼彷彿能看透人似的微瞇著,瞅得尹幽人心慌。

  「幽人,你一向很冷靜理智,足以洞悉人心,每一件工作也能依情況予以適當的反應,每件事對你來說都游刃有餘,這是我放心把工作交給你,讓你自己打理而不插手的原因。怎麼?遇上齊明霽就不行了嗎?」

  尹幽人沒有應話,低頭沉思要怎麼說服眼前快把自己看透的人。

  說來奇怪,呂大姐明明比她們都小,為什麼能精明成這副德行?把她們這些人治得死死的,招架無力。

  尹幽人想了想,靈光一現,隨即露出詭艷淺笑。「大姐,如果我能提早收工,你一樣能收到尾款,對你來說並沒有損失;況且,我提早結束工作便可以排出空期接下一件Case,你不就能早些賺錢了嗎?」

  錢!被尹幽人一提,無數的—符號倏地在呂大姐腦海裡閃來亮去,好不炫目。該死的!這幽人妹妹當真搔到她的酸處。

  「雖然這麼說,可是……」

  「好嘛!」縹緲的身影如風拂薄紗落入呂大姐腿上,櫻唇微吹芝蘭氣息。「平常我都很聽你的話,這一次你就讓我自己做決定好不好,嗯?」

  「這個——」軟玉溫香入懷,尤其還是連女人都忍不住想呵護的尹幽人,誰能拒絕?而且——錢耶,就在眼前向自己招手!「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只要別讓我沒錢賺就行。」

  「謝謝大姐。」尹幽人輕柔送吻貼上老闆臉頰。

  年輕的老闆大呼過癮,甚至還貪心地要求再多幾個。

  ☆☆☆☆☆☆☆☆☆

  陽明山上細薄雨霧如絲似絮地落下。

  尹幽人站在通往擎天崗的棧道眺望面前疊疊深綠山坡,悠然遠眺的神態、唇邊如唐人工筆下輕描勾勒出的淺笑,空靈縹緲得猶似仙人般。

  毫無預警的雙臂忽而緊緊抱住她的身軀。

  熟悉的氣息、像熄不滅的火爐似的體溫,早告訴她偷襲自己的是誰。

  「買到了嗎?」說要回棧道入口旁的販賣部買點東西,留她在這裡等,等了幾分鐘,怎知他會以這方式突然出現。

  「怎麼了?」等了半天沒聽見齊明霽說話,依照往例將背柔順貼在他胸前的尹幽人關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以為你……」頭重重壓貼上纖瘦的肩膀,像許久沒呼吸過似的急促吸取來自她身上的幽香,驚恐的心盲目跳動,為方才看見的、感覺的景象驚慌失措,好半天都說不出話。

  他以為她就將跟著風、隨著雨、伴著霧消散,化成空氣中他看不見的分子。就這一份突來的驚悟,令他膽戰

  心驚,慌得丟下手裡的提袋,只顧著衝上前抓住她。

  「明霽?」腰上鉗制力道漸重,她關切地問:「不舒服嗎?」

  「不是。」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齊明霽才能順利開口:「是我神經質,還以為你快被這裡的風吹離我身邊。」真是笨啊,風怎麼吹得動一個人呢?「我怎麼搞的?就算你再怎麼纖細也不可能隨風而逝,我是豬啊,明明不可能的事,自己還緊張成這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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