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容順著古莎莎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一群非常英勇的年輕女孩穿著十分單薄,不過,不見得她就得傚法她們啊。
「小莎,如果你要傚法她們,我絕對不會阻止你,大衣記得脫下來給我穿就好。」羽容這會兒連雙手部縮進袖子裡了,還是忍不住直發抖。
「別裝得那麼可憐嘛!」古莎莎拖著她走向那群穿得很涼快的女孩,「你不是很喜歡那家精品店櫥窗裡的那張海報帥哥嗎?我今天是特地帶你來看他呢。給點面子,振作一下精神吧!」
「不用了,我看海報就很滿足了。」羽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不安分的腳已經開始向車站方向蠢動。俊男誠可貴,好友價更高,若為寒風故,兩者皆可拋。
怎奈古莎莎早已看出她的意圖,纖指往她的高領毛衣一拉,「羽容,你不會是想回去了吧?」
「我……我……」羽容根本動彈不得。小莎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卻很有蠻力的,既然被她拉住了,她只得訥訥地回過頭,討饒的擺低姿態,可憐地瞅著古莎莎,「我真的好冷。」
豈料古莎莎比她更厲害,才一轉眼,豆大的淚珠立刻掉了下來,淒淒慘慘地硬咽道:「人家是看你那麼喜歡那……那個帥哥,費盡千辛萬苦才幫你報名模特兒的選拔,沒想到……沒想到……」
聽到這,羽容太明白如果她再說不,等一下就會有一干罪名全扣到她頭上,一層一層把她壓死。
「我沒說我要走啊!我只是想去買杯燒仙草來喝。」她故意咧開嘴,笑得很單純、很坦然。
「收起你那張騙死不償命的笑臉,你當我昨天才認識你嗎?」古莎莎根本不吃她那一套,慢條斯理的從大包包中拿出保溫瓶塞到她手裡,「喏,我早有準備,趁熱吃了巴。」
「莎莎,我愛死你了。」羽容的語氣是百分之一百的感激,但臉上的表情卻有說不出來的苦。這麼冷的天氣能吃杯熱騰騰的燒仙草當然是無比的享受,可是……她想回家啊!她溫暖的家裡什麼棉被、枕頭一應俱全。
她一口一口吃著黑稠、溫熱的燒仙草,眼中隱隱閃著淚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哪個後母虐待了她。
「相信我,你一定不會後悔來這襄看他的。屠單是全世界最有名的服裝設計師之一,他自創的女裝品牌Penelope是目前唯一可以和香奈兒、聖羅蘭等世界名牌抗衡的台灣品牌」
「等一下!」埋首大啖燒仙草的羽容抬頭看著好友,長長的眼睫拐呀拐的,一副單純無邪的模樣。「你說那個海報俊男是服裝設計師?」
「你不知道嗎?」古莎莎揚眉輕問。
羽容明亮的美眸再吹眨了眨,極力想釐清這個其實並不太混亂的狀況。
「小莎,你剛才說我們今天是來幹什麼的?」羽容平靜地問。她似乎是太平靜了,澄澈的黑色眼睛看得古莎莎一陣心虛。
「參加模特兒選拔啊……」古莎莎說到最後,聲音幾乎逸去。
「在這種氣溫只有九度的鬼天氣,你拉我來參加模特兒選拔!」羽容甜美的嗓音倏地拔尖,她不可思議的瞪著好友,憤怒的目光幾乎噴出火來。
「你很適合嘛!你身材又高,而且你媽媽以前也是模特兒啊。」古莎莎無辜的說。她始終弄不懂為什麼有個模特兒母親和服裝設計師父親的羽容會這麼排斥時裝界,羽容從小耳濡目染的,不是應該很能接受這行業嗎?可羽容的態度卻像是跟這行業結下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我哪裡適合?我長了一副沒大腦、任人擺佈的樣子嗎?」羽容的脾氣是不發則已,一動了肝火可是驚天動地。她火大的吼聲立即引來眾人側目。
完了!羽容這下子犯眾怒了。古莎莎連忙想摀住羽容的嘴巴也來不及了。
「喂,什麼叫沒大腦、任人擺佈?」不平之鳴已然響起。
「你以為你想選就一定選得上啊!」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是有心的。」古莎莎急著代羽容向眾人道歉。因為羽容那個臭脾氣是絕對不肯道歉的。
「小莎,別人可以不瞭解我的禁忌,就是你不行。如果你真的在乎我這個朋友,就別再提模特兒或是服裝設計師的事,我要走了。」羽容冷漠的說完,舉步打算離開。
「喂,你跩什麼,知道自己選不上就別來報名,浪費報名表格。」等待許久的眾佳麗其實也有點不耐煩了,故意借題發揮,不想輕易放過羽容,更何況她連句抱歉也沒說。
鞭笞羽容的聲浪一波波湧來,雖然入不了羽容的耳,卻點燃了古莎莎的火氣。
「夠了!」她火大的尖叫一聲,遠遠超越所有的聲浪,震呆了在場的佳麗們,甚至連大樓內也有好奇的人探頭出來,看看是什麼人竟發出那麼大的怒吼聲。
「段羽容,你給我過來。」古莎莎雙手叉腰瞪著相識十幾年的死黨,接著大無畏的掃視鴉雀無聲的眾佳麗,「她說你們沒大腦、任人擺佈又怎麼樣?有自信就不怕別人說,只會呱呱叫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沒大腦。」
被她這一說,眾佳麗只得悻悻然地壓下火氣,怕一開口就被人當成胸大無腦的草包美人。終於,一場混亂勉強算是結束了。
羽容站在一公尺外和古莎莎對望,過了十幾秒,兩人極有默契的同時笑了出來。然後,羽容揚揚手中環緊握著不放的保溫瓶,走向古莎莎。盛怒中,她還記得自己最愛吃的燒仙草。
「你還附和我的話,不怕被她們生吞活剝?」
「誰教我交到你這個說話不用大腦的朋友。」古莎莎攏攏齊耳的松曲短髮,斜睨著羽容,她嫣然一笑,輕拍了下羽容的肩,「走吧!既然你已經不想看他了,我們就走吧。有一家新開的甜品店的熱湯圓做得一級棒。」
孰料羽容卻搖搖頭,「我要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