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參加?」
「選選看囉!」羽容是個十足的好戰分子,別人越是認為她做不到,她越是要去證明她不止能做到,還一定是最好的。
☆ ☆ ☆
這次的選拔會大概又是白費工夫了。
苻天沼側臉斜瞄好友乏味的表情,太明白那抹傭懶性感的笑容所代表的意思,屠軍對這群庸脂俗粉已經失去了興趣,還留下來沒離開的原因是他懶得動。這傢伙特別憎惡冷天氣,一到冬天就像只亟須冬眠的熊,半闔半睜著一雙惺忪睡眼四處勾引可以替他暖被的女人,偏偏還真有一堆白癡女人被他這副沒睡醒的表情騙得團團轉,自願跳上他的床充當電氈。
「天沼,來杯熱咖啡吧。」屠軍緩緩轉動頭顱,懶洋洋地說。
苻天沼沒好氣的橫他一眼。這傢伙連自己想喝咖啡都懶得開口叫秘書。
「真不知道我幹嘛要容忍你這傢伙。」苻天沼話雖這麼說,卻仍是揚手招秘書過來,「李小姐,麻煩倒兩杯熱咖啡來。」
「誰教我天生可愛得人緣嘛!」屠軍大言不慚的自我吹噓道,不過倒是有幾分真實性。
年已三十一歲的他長得一副娃娃臉,再加上稚氣的笑容和極俊美的容貌,天生就是來騙取別人同情心的,但若有人真的以為他的內心和外表一樣純美似天使的話,就注定要栽在他手上了。他根本就是個披著天使外衣的惡魔,他唯一的人性只有在從小相依為命的苻天沼和藺芙蓉面前看得到,可芙蓉死後,那絲人性更是蒸發得所剩無多。
苻天沼對他的話只是揚眉一笑,仁慈地將注意力移回伸展台上苦等許久才有機會上台搔首弄姿一番的模特兒身上。
衝著屠軍在時裝界呼風喚雨的能力和名望,這場撰拔會吸引了將近兩千名南北佳麗參與,若不是他規定報名的模特兒必須是中國人,說不定連國外的名模都會放下身段來參選。
每個參選的佳麗都希望藉著屠軍點石成金的魔力能一舉躍上國際舞台,甚至進軍好萊塢,畢竟,以往屠軍捧紅的模特兒不乏有這類例子。但同樣地,屠軍決定讓其永遠在伸展台上消失的模特兒也無一能逃過被時裝界遺忘的命運,就算她僥倖能轉戰演藝界,頂多是接演一些不入流的三級片。因此,就算有人說屠單是流行時裝界的神,相信也沒有人會反對。
「總裁,您覺得這個女孩子怎麼樣?」王興安低聲問屠軍,請他做決定。
「天沼,你覺得呢?」屠軍微一偏頭,詢問苻天沼的意見,但他知道問也是白問,在苻天沼狀似專注的凝視中,台上女孩的形象是不存在的。天沼的視力沒有絲毫問題,但就是分辨不出她們有什麼不同,因為在他眼中女人只有一個面孔,那就是「負心」。
一如屠軍所預料的,苻天沼沒有回答,於是他揚手一揮,「她在台上站太久了。」
說完,那女孩立刻被請下伸腰台。
「總算看到一個比較像人的。」屠軍的目光越過伸展台,落在入口處一名全身包得密密實實的長髮女孩身上。言下之意,彷彿是認為會怕冷的才像是人,可是,今年他設計的女冬裝清一色是那種質料輕薄柔軟,裝飾價值遠勝過御寒功用的衣服。
「你終於找到適合『天使羽翼』的模特兒了?」苻天沼回過神來問道。
屠軍明年年初將要舉行的婚紗秀定名為「天使羽翼」,但壓軸的那套禮服卻遲遲沒有找到適合的人選,這次的模特兒選拔會就是特地為了那套禮服而舉辦的。
屠軍的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心痛,一瞬間卻又被冷漠所取代,他收回目光,冷哼一聲,「頁正適合『天使羽翼』的人只有一個,其餘的不過是複製品。」
「就算只是複製品,你也得做個決定。」
「一定得做決定嗎?」疑問的口氣傳達出的卻是完全相反的意思。對屠軍來說,沒有任何事是一定得做決定的。
在藺芙蓉病死的那一年,當時二十一歲的屠軍還只是一個剛出道的服裝設計師,但在舉辦第一次婚紗秀時,他便以一襲黑色的婚紗「天使之死」來哀悼她,並且堅持不讓任何模特兒穿上。他的大膽妄為引來許多爭議,卻也讓人不得不承認,他的設計確實有獨到之處。此後,每年屠軍都會親自設計,縫製一款以「天使」為名的婚紗,但始終沒有任何模特兒有幸能穿上,時裝界甚至傳出謠言,說能穿上「天使」婚紗的人就是屠軍的新娘。
「隨你吧!反正婚紗秀是你在辦,要讓主題禮服開天窗也是你的自由。」苻天沼早已習慣他的任性而為。
他將視線調向伸展台邊的預備位置,看到一個身穿厚重大衣,裡面高領毛衣直拉到鼻子上的女孩子,他猜測,屠軍所說「比較像人」的女孩大概就是她了。「那個女孩子要上台了。」
屠軍恍若未聞,連頭也不抬。
又想起芙蓉了!苻天沼無奈地搖搖頭,無意打斷他的冥想。
「羽容,你沒事吧?」古莎莎擔憂的看著臉色微微泛紅的羽容,她好像在發燒。「你要是不舒服,我們回去好了。」
好暈!羽容一時間有點恍憾,但仍努力振作起精神。她用力甩了下頭,將大衣拿給古莎莎,「我沒事,大概是剛才在外面等太久了,被冷風吹得頭有點痛,不礙事的。要我在外面受寒受凍了三、四個小時之後,什麼事都沒做就回家去,未免太殘忍了,起碼也要讓我看一下帥哥再走。」
說完後她又甩了下頭,朝古莎莎扮了個鬼臉,走上伸展台。
她走到哪了?羽容勉強睜開迷濛的雙眼,想看清仲展台的盡頭在哪裡,最後終於看到前方有兩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在晃動。
哪一個是那個海報俊男呢?啊!看到了。她的眼睛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眸,彷彿可以從那雙深遂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