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聽到這個消息,江別情整個人都愣傻住了。關鴻飛要出國唸書,那麼她……未來幾年不是再也看不到他了嗎?
不知怎地,這項體認讓她的心莫名地揪緊了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壓著她的胸口,悶悶沉沉的,好難受。
就在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應時,關舜賢接著又說:
「當然,他一定會反對我的安排。相處近半年,妳應該也很瞭解他的個性,就算他在我的強迫下同意了,難保他不會在國外給我任性胡來。所以,我想請妳陪同他一起出國讀書。有妳在他身旁,我才能安心。」
「啊?!」彷彿坐雲霄飛車一樣,江別情的心情瞬間從谷底攀升。雖然她並不十分明白為什麼自己一聽到可以和關鴻飛繼續在一起時,會產生一股強烈的喜悅感,一顆心都飛揚了起來。
「小情,伯父雖然是這麼打算,但還是要問問妳的意思。妳願意和鴻飛一起出國讀書嗎?」
「我……」她當然願意,只是,出國唸書的費用很昂貴,她怎麼好意思要關伯父幫她負擔這筆錢。
彷彿看出她的為難,關舜賢溫藹一笑。「妳不必擔心錢的事,我早把妳當成是自己的女兒了,這一點錢又算什麼。況且栽培妳出國深造對我也有很大的好處,將來妳學成歸國,正好可以到伯父的公司來幫忙,所以妳千萬別跟我客氣啊。」
「伯父……」江別情感激地看著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妳應該說,我願意。」關舜賢幽默地說。
江別情不由得輕笑出聲,而後點頭回應:「我願意。」
「不過,眼前我們還面臨一個難題。」關舜賢話鋒一轉,神情凝重地說。
「伯父擔心鴻飛哥哥不同意?」江別情很快便猜出他心裡的擔憂。
關舜賢點點頭。「只要是我安排或者要求的事,他就愈要和我唱反調,可想而知要他同意出國讀書這件事並不容易,所以,我才想借助妳對他的影響力。」
說到這兒,凝重的表情鬆懈了下來,泛開溫柔欣慰的淺笑。「我聽王嫂說,這一個多月來妳和鴻飛處得很好,下課後總是一起回家吃晚飯,還說鴻飛那孩子改變了許多。本來我還不大相信,但是回來一個星期了,我不得不相信王嫂說的話,阿飛他確實有些變了。」
江別情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微微臉紅地淺淺笑著。
「這讓我更加確定由妳陪著他出國讀書是再好不過的選擇。」關舜賢繼續說著,眼裡閃著異樣的光芒。「而眼前能勸得動他的人就只有妳了。由妳向他透露這個訊息與意願,他答應的可能性會增加許多。」心中醞釀已久的盤算,成敗就在這一著。但願一切能在他的計畫之中順利達成,好了卻他心裡的願望與裡礙。
「小情,妳願意幫伯父這個忙嗎?」最後他問。
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江別情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我願意試試看,只要對鴻飛哥哥有幫助的事,我一定盡力去做。」
「那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關舜賢整個人完全放鬆了下來。「鴻飛那裡就拜託妳了。不過,千萬別讓他知道是我的主意,也別讓他知道我找過妳談這件事。」
話才剛說完,角落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兩人齊轉過頭;書房裡只點著一盞直立式的夜燈,在昏暗的角落中走出一道人影來。
當人影走進夜燈的照射範圍內,一張年輕的、叛逆的臉龐完全現形,陰森鷥冷的表情似屋外冷颼颼的寒風,刮過關舜賢與江別情的心,兩人不禁都愕愣住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關舜賢,在這一刻也不免有些慌了手腳。王嫂明明說他不在的呀。
冷冷地挑著眉,關鴻飛直走至兩人面前,眸光叛逆地瞪視著自己的父親。
「這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吧。你會玩陰的,我也會。」他意有所指,語帶諷刺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告訴你,你別想操縱我去替你圓一個未竟的夢。」
關舜賢神色頓時黯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關鴻飛嗤笑一聲。「你們剛才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你還想否認?」
「要你出國唸書是為你好,我不覺得有哪裡不對。」
「哼,是啊,順便幫我找個伴讀,好遂了你的心願。」
「讓小情陪你一起出國讀書,是要她幫忙看著你,跟你也有個照應,有什麼不好?」關舜賢仍不動聲色地回應。
「照應?怎麼個照應法?」關鴻飛的語氣陰沉了起來。「何不直說你希望我和她能湊成一對,好替你圓一個夢,彌補你心中的遺憾。我告訴你,你要愛『那個女人』是你的事,但是別想把我和她的女兒湊在一起!我永遠都不可能喜歡她,更不會如你所願--」
「夠了!」關舜賢忽地大喝一聲,臉色青白交錯,胸膛也急劇起伏著。
一旁愕愣了許久的江別情,因關鴻飛說的話而倏地回神過來。
他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樣嗎?「那個女人」指的是誰?和她有關嗎?伯父心裡真正的用意竟是……
滿心疑問困擾著她,混沌的腦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欲破繭而出,依稀彷彿理解到了什麼,卻又不敢肯定;就像一幅拼圖,少了那麼一塊,全貌依然無法完整。
而他那一句絕決的話語,更是狠狠地揪痛了她的心。他說:他永遠也不可能喜歡她……她還以為,經過這些日子友好的相處,他已經漸漸接納她了,沒想到……他還是那麼的排斥她,她覺得自己深深地被刺傷了,彷彿失落了什麼。
「你為什麼一定要和我唱反調?」片刻後,關舜賢疲憊地捏著眉心問。
「我和你唱反調?」關鴻飛撇唇冷笑,眸底卻燃著怒火。「你為什麼不問問你自己,你心裡真的在乎我嗎?你曾經給過我一絲溫暖和關愛嗎?」說著,怒目轉向江別情,瞪著她,恨恨地接著說:「比起我,你恨不得她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因為她是你所愛的女人生的,而我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