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漆黑的會議室內人聲鼎沸,空調呼呼運轉著,投影機的白光打在充當投影布幕的潔白壁面上,看似熱絡的討論畫面,講的卻全是與會議無關的內容。
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會議太過無聊,早早就開完會的他們乾脆來聊聊同伴的八卦,順便打發打發時間。畢竟,這回的八卦對象可是難得被批評得這麼狼狽的。
「別開玩笑了,我為什麼要為了一個未經證實的傳言,拋下工作回老家?」被圍在中心的男人很是氣憤,他可沒打算被這群無聊的傢伙擺佈。
「你真的確定不回台灣嗎?就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嗎?」這次八卦話題的明顯發起者輕輕笑著,聽得身為話題人物的司江海一陣咬牙切齒。
「我不是對自己有信心,而是對『她』有信心,她是絕對不會嫁給別人的。」她的個性他太瞭解了,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會讓她提早出嫁,所以當年自己才能這麼放心的遠走他鄉,因為他知道,她絕對會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
畢竟以她的性格論斷,在好不容易找到他這張「長期飯票」之後,怎麼可能去找別人?又不是像這群無聊傢伙一樣閒著沒事幹。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麼肯定了。」帶頭的男人繼續笑著,直到司江海感到頭皮發麻為止。「別忘了,這幾年來你可沒什麼時間關心她,又怎麼知道她身邊有沒有其他對像?你這個遠在他鄉的『男朋友』,又怎麼比得過一直在她身邊噓寒問暖的追求者?沒有女人會不心動的。」男人唯恐天下不亂地繼續說道。
司江海滿臉戒備地盯著對方瞧,卻無法確定對方說謊與否。
「你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沒憑沒據的,要我信你什麼?你以為隨便掰個幾句,我就會立刻跳上飛機回台灣結婚嗎?」
「你當然可以不信我,但別忘了我是什麼人,我說的話就這麼無法取信嗎?」男人淡薄的語氣讓人分不出真假,卻也順勢拋出一個餌,晃啊晃地,勾誘著司江海吞下餌食。
司江海戒備的眼神更熾,但無法否認心中的動搖,眼前這個男人,根據他的過往記錄,還沒有任何一件情報是錯誤的,也因此,更讓司江海無法不在意男人剛剛所說的話。
身旁的其他人好笑地看著這一幕,大家都知道司江海在台灣有個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但他們卻不是因為感情堅定才會論及終身的。
那不過是十八歲的少男少女所訂的一個脆弱、隨時可破的約定。
這哪有什麼約束的效力,簡直跟沒有一樣,所以他們才能拿這個約定起哄,想鬧鬧司江海這個平日不動聲色的傢伙。
瞧瞧,現在效果多好啊,司江海的臉色全都變了吶,可見那位女朋友小姐在司江海心中,地位有多重要啊!
「怎樣?考慮得如何?」
司江海恨恨地瞪了眾人一眼,拿起手邊的文件往外走去。
「幫我請假,我要回台灣。」
「阿海,你是想請什麼假啊?」又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明知故問道。
「婚、假。」
會議室的大門開了又關,室內的男人們彼此瞧了瞧,然後爆笑出聲。他們從來沒有想到,司江海居然會為了一個毫無根據的猜測之語,拋下工作,傻楞楞的奔上飛機,準備飛回台灣結婚……
這真是太好玩了!
第一章
總是艷陽高照的南台灣,今天也一樣熱力四射。
對大多數的人來說,這樣的好天氣是他們所樂見的。但對於在大太陽下揮灑熱汗的娃娃兵而言,他們寧可陽光別這麼燦爛,至少可以少受點苦啊!
陽光這麼大,操練起來粉辛苦的說。
只可惜,儘管他們哀號了許久,但魔鬼教練哪會輕易放人?
「蹲馬步、雙手打直、握拳、擺式……」
朗朗女聲熟練地喊出招式,一聲又一聲要眼前的娃娃兵一一成招,如果沒有達到標準,還得再留下來反覆練習。
如此一個早上下來,這票未滿十歲的小鬼頭早就累得哇哇叫了,不過預定的課程還沒有做完,想當然爾,娃娃兵們自然也不能休息。
「小漾姐姐,妳好過分喔,我們蹲馬步蹲得這麼辛苦,妳卻一個人躲在大樹底下休息,我們也要休息啦,好累好累喔……」
古晴漾對小鬼們的抱怨充耳不聞。對她來說,蹲上一、兩個小時的馬步根本沒有什麼,只不過現在可不是讓她來展現實力的時候,她當然有休息的權利。
別以為她什麼都不曉得。早就吩咐過,一早來的時候得先自動打完一套拳做暖身,結果他們一個個全都逃掉了,現在要他們多蹲半個小時的馬步做為懲罰,她還嫌不夠呢!
小鬼們發現哀求無效,便開始「小聲」地聊起天來--
「我問你喔,你知道小漾姐姐有男朋友嗎?」
「怎麼可能有嘛!」被問話的小男生想也沒想就劈頭答道。
此話一出,一顆顆小腦袋也紛紛跟著點頭,一時間成了一片波浪海,顯眼得讓古晴漾想裝作看不見也不行。
「你怎麼知道呢?小漾姐姐不用去相親,應該是已經有男朋友了吧。」最初提問的孩子不死心地又問道。
「小漾姐姐這麼凶巴巴,去相親的話只會把人家嚇跑,為了我們古家的面子著想,與其讓小漾姐姐出去嚇人,還不如打破古家的傳統……唉喲!」
孩子未竟的話被一小段樹枝打斷,他揉揉額頭,左右張望卻不知道松樹枝是打哪兒飛來的。因為他們正站在大太陽底下,離松樹有很長一段距離。
最重要的是……自然掉落的樹枝會打疼人嗎?
「不用找了,松樹枝是我射的。」坐在樹下的古晴漾涼涼地說道。「我雖然告誡過你們不可以在人家背後說壞話,但也不代表你們就可以大剌剌地在本人面前說閒話。而且,要說也不會小聲一點,講這麼大聲是想討罵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