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帖之類的婚禮細節可以不用煩惱,因為他們這家族一年到頭都在辦喜事,自然有合作多年的店家可以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美麗高貴的婚紗那就更不用費心,因為他們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準備好了!
古晴漾咬牙切齒地,不禁回想起那件漂亮得不像話的白紗禮服。真不敢相信早在阿海剛出國求學時,她的父母就已經在籌備了。就算他們是青梅竹馬、就算他們曾訂下如果二十五歲都還沒結婚,就要在一起的約定……
這也不代表他們就一定要結婚吧!
大家就這麼確定,除了阿海之外,不會有別的男人想娶她嗎?
古晴漾扶額呻吟,早知道她們古家向來以熱心作媒聞名,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的父母竟然急成這樣。
活像她絕對嫁不出去似的。如今有阿海自願犧牲,當然要在他反悔之前把婚禮辦完。思及此,古晴漾的臉色更壞了。
「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古晴漾沒好氣地瞟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他居然還好意思問她怎麼了?!
雖說當初會訂下那個莫名其妙的約定,她是得負上一大半責任,但她還是很不情願啊!
若不是她有一票愛作媒的親戚,又愛拿出纏死人不償命的氣勢逼未婚者相親,她也不會異想天開,硬架著司江海訂下約定。
從小古晴漾就看多了那票長輩,愛作媒的程度有多厲害,嚇得她說什麼也不想跟表哥、表姐、堂哥、堂姐落得一樣下場。雖說她這「私自訂親」的行為是很異想天開,可事實也證明,她的確因此過了幾年不用擔心被逼婚的舒服日子。
但她居然即將被當初的約定架上禮堂?!
這下她說什麼也笑不出來了。
正巧服務生送上他們的餐點,只見司江海笑咪咪地把聖代推向她道:「最近為了婚禮的事情,我們都沒機會好好說上話,難得伯母放我們一天假,妳就別再臭著一張臉了。」
的確,這陣子為了婚禮的事,兩家人忙得暈頭轉向。別說講話了,甚至連見面的機會也少得可憐。今天可以忙裡偷閒的原因,還是古媽媽刻意把她推出家門,說什麼也該讓小倆口約一不會才好,所以他們現在才能坐在咖啡廳裡喝下午茶。
即使這是難得的休息時間,古晴漾還是一點高興的心情也沒有。
「你教我怎麼高興得起來?阿海,我們約定的時間明明就還沒到,你卻突然跑回來說要結婚,我嚇都被你嚇死了。為什麼我非得在二十五歲生日前完婚啊?!」古晴漾氣嘟嘟地,即使早有結婚約定,但現在的狀況根本與約定不符啊!
「小漾……」
低聲地,司江海歎了一口氣。見狀,古晴漾楞住了,他幹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搞得活像她在欺負他似的。
「你是怎麼了?有事就說啊,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看他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地,她覺得自己好像不安撫他一下,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他們從小就認識,十多年的交情可不是假的,但他現在這麼龜龜毛毛、又不肯把話挑明著講,急性子的古晴漾都快吐血了。
「我不是故意要違反約定的,實在是因為我沒有其他人可以拜託。」
「拜託?為什麼要用『拜託』這個字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古晴漾的好奇心完全被他勾起,看樣子事情並不單純,難道是阿海在美國惹上麻煩?
小時候,因為阿海的身體不好,所以他的母親把他送到古家習武,希望能夠讓阿海鍛煉出強健的體魄。卻沒想到,才第一天他就被其他壞孩子給盯上。
自那之後,她就一直以保護阿海為己任,所以當初阿海說要出國進修時,古晴漾就非常擔心他隻身在外會被欺負,現在該不會她的擔心成真了吧?
古晴漾完全沒發現,自己的思緒正以非常奇怪的方向走偏。現在的阿海是個身強體健的成年人,不再是當年那個身體孱弱的小男孩,他絕對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但對於習慣「保護」司江海的古晴漾來說,「擔心」卻是她的直覺反應。
司江海也很清楚這一點,因此他毫不慚愧地利用這一點撒下漫天大謊--
「我在美國有一個很熱情的追求者,雖然我已經拒絕她很多次,但她卻利用她父親與我們公司間的合作關係施壓。我也跟那女人的父親談過,她父親為人比較明理,因為我提過我已經有了未婚妻,所以她父親向我承諾,只要我能夠提出已婚的證明,他就願意幫我說服他女兒放棄。也因此,我才會決定返台。」
司江海說話的時候,還不忘緊緊皺著眉頭,彷彿說出這些話讓他多麼困擾。
「那個女人真是太過分了,哪有愛不到就利用自己家的勢力施壓嘛!」古晴漾忿忿不平地說道。她完全接受了他的謊言,沒有懷疑。
她怎麼可能懷疑呢?!多年的友誼讓她絕對相信司江海,畢竟在她看來,他在這件事情上撒謊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司家有錢有勢,在南台灣更是響噹噹的望族。阿海又是獨生子,根本不會有人來跟他爭家產,他等於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
而反觀古晴漾自己,她不過出身小康,雖然古家以武術世家聞名,但這年頭名聲又不能當飯吃,雖然親戚中是有人靠開武館過著不錯的生活,但那又與她何干?
司古兩家結親,若說會有什麼沾不沾光、得到好處的事情,那也肯定是古家占的便宜比較多。
「是啊,所以我也很困擾,幸好她的父親願意提出折衷辦法,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件事。」司江海又歎了口氣。「但這麼一來就得委屈妳了,我們的約定是二十五歲,偏偏這件事我也沒有其他解決方法,所以我才打算馬上回國舉行婚禮的。但現在,看到妳這麼不開心……我想婚禮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