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他還是很難想像,黃毓亭離婚了。
他以為她已經拴住了周易聖那個風流浪子的心,他也以為,她該過得很幸福,所以他才會放心且死心的到美國。
如果在六年前,他能得知周易聖並沒有好好珍惜她,還讓她獨自辛苦的撫養女兒,他鐵定會在那一場婚禮上把她劫走!
沒錯,在六年前接風洗塵的隔天,他酒醒了,和朱蘭回到台北後,他徹徹底底的領悟,也終於坦誠,黃毓亭不只是他青梅竹馬的妹妹這個事實。
雖然不懂對她的感覺是不是愛,但他敢肯定,他是在乎且喜歡她的,要不,他也不會在看到周易聖緊摟著她的腰,而她欣然接受的情景,便嫉妒地像瘋了般,任玩伴們灌他酒。
要不,他的思緒也不會全被她佔有,回到台北的每天每天,皆無法忘卻她,只能任她甜美的笑意,秀氣婉約的臉龐,印在他的心湖,久久不散。
至於醉酒隔天他光裸著身子,睡在自個兒床上的事,他並不以為意,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一定是他那群同伴們搞的惡作劇。
他在意的只有她,也只想理清自己對她的感覺。
於是,在二個月後,他生平第一次把最重視的生意撇到一邊,故意和朱蘭吵了一架,爽快的解除婚約然後回到南部鎮上,只想見上黃毓亭一面。
就算她喜歡的人不是他,他也想告訴她,對她的所有感覺。
但是,來不及了。
她毫不給他任何機會,居然搶先和周易聖閃電訂婚了,並準備在下個月結婚。
她都已經選擇好終生對象了,他還能如何挽回?
當時,他只能逃。以工作為借口,遠遠的逃到美國,不去面對。
如今,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又回來了,而她也離婚了……
「該死的……」邵爾棠低咒了聲,在他志得意滿的人生裡,從來沒有如此沮喪的一刻。
黃毓亭不再是當年可人、親切的女孩,生育過小孩的她,卸去了茉莉的清麗、羞澀,有著少婦的嫵媚成熟,卻如同帶刺的玫瑰般。
她居然拒絕了他敘舊的邀請,冷冷的切斷了與他的聯繫!
但他,卻不想輕易的如她所願,遠離她的生活。
他瘋狂的決定了,就算此時此刻,她心裡還念著她的前夫,身旁也帶著和前天生下的小孩,也無法阻擋他重新追求她的想望。
他絕對要她也愛他!
「瑭瑭,媽咪煮好你最愛的咖哩了,趁熱吃吧。」說著,黃毓亭已換上一襲正式的白色套裝,她彎下身又交待道:「媽咪接到錄用通知了,要和老闆去吃飯,討論新工作的內容,你要和小乖在家等媽咪,好不好?」
那是個廣告企劃的工作,前兩天她應徵助理一職,本來以為無望了,沒想到今天一早就接到錄取通知,真是讓她又驚又喜。
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的工作機會,才能讓瑭瑭上幼稚園,然後搬到隔音設備好些的公寓。
「媽咪會很晚回來嗎?」一邊吃著熱騰騰的咖哩,瑭瑭一邊抬起小臉問。
「現在快六點,媽咪八點左右就回來了。」黃毓亭瞥了下手錶,承諾道。
「媽咪,我可以在陽台等你嗎?」瑭瑭歪斜著臉蛋,思考了下才開口。
「瑭瑭為什麼想在陽台等媽咪呢?」黃毓亭好奇的問。
客廳外的陽台架設很低,所以多安裝了鐵窗,也因此,她很放心的讓孩子到陽台前玩耍。
「因為晚上有星星啊,瑭瑭想一邊看著星星,一邊等媽咪回來。」瑭瑭甜甜笑道。
「好,那記得要穿小外套才能去陽台等瑪咪哦。」黃毓亭用著極寵愛的口吻叮嚀道,多看了眼滿足吃著咖哩的女兒,才捨得的離開公寓,前往和老闆約定好的餐廳。
那是一棟附有旅館設備的昂貴、豪華餐廳,黃毓亭不明白,僅是吃個飯,聊個工作內容,為什麼非得大費周章的約在這種貴族餐廳不成。
但她也沒多問,反正老闆都說,她最新員工,這場飯局算是他招待她的,她又何必想大多。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和老闆吃了一頓飯下來,並沒有多聊到工作內容,聽進耳邊的,只有他提了一遍又一遍,和妻子有多麼不合,幾乎要鬧離婚等家務事。
而且!在喝了幾杯酒後,他原本紳士的態度大變,眼光浮上了詭譎的貪婪神色且飄浮不定,怪異的令人毛骨悚然。
黃毓亭感到不舒服極了,又意識到快八點,瑭瑭正在陽台前等她,她不耐煩地想提早離席回家陪瑭瑭,但是,為了工作著想,只好忍耐著。
直到——
「黃小姐,面試時,你有提到你是單親媽媽,那麼,你帶著小孩,一定很需要我給你的工作吧。」終於,老闆提及到正事了,但表情不再和顏悅色,而是借由酒意,更加大膽且色瞇瞇的直盯著她不放。
黃毓亭再怎麼單純,也看出了老闆對她的心懷不軌,就連他之前跟她說了一堆家務事的目的,她也猜出來了。
他想借此博得她的同情心,然後以與元配離婚為由,要她當他的情婦。
就算不是如此,她也無法忍受他那大色狼般,直盯著她瞧的齷齪目光。
但她忍耐著,不做任何回應,只是禮貌性的等著對方說完,然後準備要婉拒這份工作,馬上走人。
工作再找就有了,今天,算是她白歡喜一場!
「黃小姐,你知道這是什麼嗎?」老闆仍是毫不掩飾色迷迷的眼光,取出一把鑰匙,刻意且暗示的在黃毓亭面前晃啊晃。
「這是樓上旅館的鑰匙,如果你願意先幫我去開門,在房間裡等我的話,這個工作就一定沒問題。」
聞言,黃毓亭仍不作聲,不是害怕,而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她怎麼這麼倒霉,遇上這種把上床當成交易,不尊重女性的大爛人!
她先是佯裝冷靜的自座位站起身,然後,就在老闆誤以為她同意他所說的,笑瞇瞇的把鑰匙遞給她的同時,執起水杯,把悲憤化為動力,往他自認為帥氣的臉上潑去,然後冷冷憤怒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