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馬上來。」吧檯服務生的神色是顯而易見的緊張。
這也難怪,從敞開的白色襯衫就可以看到男人胸口標記的刺青,對這些服務生而言,這些黑道大哥們都是必須小心翼翼伺候的對象。
「然後呢?該不會為了挑剔我對女人的品味,大老遠從台灣跑來吧?」一條手臂大咧咧地從女人的腰上離開,攀到了端木揚的頸子上,狀甚親暱地拉攏他說。
厭煩地揮開他的手,端木揚警告地瞪著他。「少跟我動手動腳的,八葉,你沒聽到我在電話中說的嗎?莎莎被擄走了,我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這麼久不見,還是一樣不變的冰山美人啊!」咋舌一聲,八葉正憲搖著頭說:「幹麼火氣這麼大,我當然記得莎莎的事。關東聯的會長是吧?那傢伙可不好惹啊!雖然我在關西,他在關東,但我們之間是井水不犯河水,這一點你也是知道的。」
「他——怎麼個不好惹法?」其實端木一路上也在懷疑,莎莎是怎麼惹上那個關東聯的傢伙?照理,自己與他都是初次見面,莎莎就更別提會認識他了。
「嘿嘿,讓我這麼說吧!假如全日本上下要我找個幹架的對手,獨獨有他,我會先三思而後行。」
這句話從傲慢自大到極點的八葉正憲口中說出來,可是相當不得了的評語。以前在學校認識時,就被標上綽號「狂犬」的八葉,打架方面的本領與他泡妞的本事,都可說是人類的奇跡。一個晚上和十個人對仗幹架後!還能夠生龍活虎的與七、八個女人上床的傢伙,你能把他當成人看嗎?
端木揚與所哲彥的短暫交手,也嗅到幾絲深不可測的「危險」,但他沒想到達八葉也對他多有忌憚,這樣看來要解救莎莎,會比想像中難上許多。
「別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我雖然說會『三思而後行』,但是為了你,就算對手是他,我也照幹不誤。」八葉的手輕率地摸摸端木的頭髮,壓低了聲音哄說:「趁這機會,試試手腕也不錯,畢竟,我們雙方都只有耳聞對方的厲害,還沒有機會正面衝突呢。」
「你想發洩自己多餘的體力,挑起關東、關西幫派火並,是你的毛病,可別和我的問題扯上關係。我是和平主義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哲彥那邊的意圖我還搞不清楚的情況下,我才會來向你打聽。你少跟我賣交情。」萬一欠了八葉正憲什麼人情債,誰知道後續會被要求什麼代價償還。
這傢伙在學校時代,就一直哩巴唆的要他加入自家幫派。開玩笑,別說揚自己對「幫派」這種沒有品味的東西毫無興趣,就算他要搞幫派活動,也會自己組織,幹麼去當人家的手下。不管八葉正憲怎麼好說歹說,自始至終端木揚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看過,這段莫名其妙的孽緣也在端木切也切不斷的狀況下,從中學時代持續到今天。
順道一提的是,他們兩人都同在英國度過中學生時代,只是八葉還沒有念到大學,就被老爹叫回日本關西接掌幫派了。後來當端木也回台灣接手夜舞俱樂部的生意後,八葉就常常溜到台灣來,說是見老朋友,每次在人家家中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端木猜想他八成在日本惹了麻煩,來台灣避風頭吧!
「好傷心喔!」捂著胸口,八葉低下頭說:「端木每次都對人家這麼冷淡,害得我一顆心都破碎了。」
「幹麼說話像個人妖一樣。」啤他一句,仰頭把手中的酒給喝乾後,放下杯子,端木揚從吧檯前起身。
「要走了嗎?今夜睡哪裡?我送你!」噹噹的亮出自己的法拉利跑車鑰匙,八葉馬上一掃沮喪的臉色,興高采烈地問。
「咦?八葉,那我們呢!」兩名女子一左一右的夾擊。
「好好好,這是計程車錢,乖,你們自己回家吧!今天晚上就到此為止,我有重要的朋友要陪。」揮手趕開了身邊的女人,八葉跨著大步追上了早就朝門邊走去的端木揚說:「等我啊!別這麼無情嘛,端木!」
頭也不回的,揚只是說:「沒空理你,我是為了索取有用的情報來的,假如你連個屁都不知,就可以滾回大阪去了。」
「慢著,誰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了!」扳住他的肩,八葉慌張地叫道。
頓住腳,端木揚高了眉,緩慢地轉回頭。
「如果你答應讓我送你回飯店,我就告訴你,我知道的情報。」他咧嘴耍賴地說。
估量了一下,揚姑且相信地說:「你最好不要跟我打哈哈。走吧!」
「是!」高興地搭著端木的肩膀,八葉迫不及待地朝門外走去說:「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的。」
無奈地縱容他這小小的放肆,端木也只能暫時把自己交給這個關西老大了。只是他還是不由得暗念——日本這個地方,絕對跟他的八字不合。
???
咦?剛剛好像看到了哥哥的身影?不會吧!難道累得眼花?揉揉眼睛,莎莎終於放棄在人山人海又黑不隆冬的舞池中,尋探那失去蹤影的人。
莎莎跳得正熱的身子,已經渴得直呼我需要「水」了。拍拍形同木棍的雙腿,她走向了吧檯。
「小莎,渴了吧。這邊有可樂。」
「小莎,用這個擦擦汗。」
立刻奉上一杯漂浮著大冰塊的清涼飲料,和一條沁涼的白手巾,兩個原本奉命看守她的所哲彥手下,爭先恐後地獻慇勤說。
「謝謝。」她甜甜一笑,理所當然地收下兩人的好意。
兩個年輕小伙子的臉上都浮現樂透了的紅暈,那模樣就像抽中了頭獎彩券。
號稱魔女NO.1的端木莎,當然名不虛傳。這也許就是所哲彥與他那名看來精明幹練的秘書,始料未及的後果。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才半天的時間,莎莎就收服了這兩名奉命看守她的年輕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