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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干山,清嵐山莊
展靖白一回來,便直接前往觀星閣向他義父宮清嵐請安。
宮清嵐正在看書,一見了他不由驚喜莫名,連忙放下了書,忙喚清嵐山莊的總管沈軻泡壺龍井,他要和展靖白好好品茶談心。
「靖兒,你有半年多沒回來,你可知義父有多思念你?」宮清嵐坐在特製的木造輪椅上,神情激動地握著展靖白的手,頻頻打量。
「請義父見諒,為了我展家的滅們血債,已連累你雙腳殘廢,武功盡失,靖白怎忍再因一時的情感疏忽,而讓買命莊以及至今仍隱藏在黑暗處的真正仇人有機可乘,進而危及你與全莊老幼的安危!」展靖白神色恭謹地解釋他的隱衷。
宮清嵐一臉釋然地拍拍他的手背,「我知道,我看了你的飛鴿傳書,知道你用心良苦,也知道你目前處境的艱難,知子莫若父,我怎會怪你?只是……」他捻撚鬚髯,深思地望老他,「靖兒,雖然你和奪命閻君卯上了,目前亦佔了上風,但,奪命閻君並非泛泛之輩,他會同意你的提議,一方面固然是欣賞你的身手,另一方面,亦何嘗不是想藉著每次交手的機會,窺探你的底細,雖然,你目前都未拿出真功夫,但,最後三場,只怕沒往常那般容易,你可要留神應對,切莫掉以輕心啊!」
展靖白神采奕奕地笑了笑,「義父放心,這壓箱底的絕活,不到萬一,靖白是不會輕易拿出來示人的,當初,我敢單槍匹馬地直闖買命莊總擅,破了奪命閻君的七星勾魂陣,便是蓄意露出一手讓他瞧瞧,以此為餌,讓他對我產生愛才收買之心,而我才好光明正大地同他談條件,一舉三得地展開復仇雪恨的計畫。」
「你這孩子實在是藝高人膽大,虧你耐得住性子,暗中觀察,跟監多時,才逮到機會在買命莊的殺手執行任務時出手反制,擄人、破陣、闖關,一鼓作氣地震懾住了奪命閻君,讓他不得不拉下身段和你訂下賭局。」宮清嵐臉上掠過一抹不假掩飾的讚賞之色。
「全賴義父教導有方,誠如義父常說的,欲成大事者,當有姜太公釣魚的耐性和涵養。這買命莊行事一向詭秘難測,欲查出他的總壇所在,唯有耐心等候,伺機下手,方能克竟全功啊!」展清白一臉溫雅地笑道。
宮清嵐百感交集地點點頭,「靖白,你聰明冷靜,確實比我沉得住氣,當年,我就是太意氣用事了,才會在武林同道的見證下,公然放話,邀約奪命閻君上黃山決鬥,結果,不但無法替你父母報仇,反倒被奪命閻君廢去了武功,廢去了雙腳,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老廢物!」
「義父!」展清白滿懷愧疚地蹲下身軀,半跪在宮清嵐面前,「是我無能為父母報仇,連累您老人家了……」他淚光隱隱地哽咽道。
「傻孩子!」宮清嵐輕輕撫摸著他的頭,「你那時不過是個九歲小娃,你如何報仇?向我與你父母義結金蘭,情同手足,他們遇害身亡,我這個做兄長的豈能坐視不管,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這筆血海深仇,我都得替他們討回來啊!」他淒滄地苦笑了一下,「只是,我一時悲憤,忘了細思,真正的仇家乃是躲在背後出價買命的人,幸好,蒼天有眼,大難不死的你在東初老人的調教下,習得一身非凡的武藝,再加上深沉內斂、聰穎過人的特質,要與那奪命閻君周旋相抗,並非難事,但願……」他老淚閃動地頓了頓,「元弟和敏妹夫婦在天之靈,能庇佑你早日復仇,手刃真兇!」
「我會的,義父,你放心,我不但會揪出元兇,就連那個幫兇奪命閻君,我也不會輕易饒恕了他,他把你害得如此淒慘,我不會白白便宜了他!」展靖白一臉堅決的咬牙道。
「所以,你也廢了他七名手下的武功?」
「沒錯,這是替你討回來的一點公道,至於……」展靖白似笑非笑地撇撇唇,「奪命閻君本人,等到真正交手時,我會廢了他的武功,再將他捆來交予義父你親自處置!」
宮清嵐目光閃了閃,「靖兒,我知道你武功不凡,但,奪命閻君亦不是等閒之輩,他的『雷霆掌』威力驚人,難逢敵手,你可千萬別存了輕敵之心,以致大意失荊州啊!」
展靖白莞爾一笑,「義父放心,靖白不是魯莽之人,如何與那奪命閻君文拚武鬥,我早有腹案,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宮清嵐緩緩點頭,「既然你胸有成竹,我就不杞人憂天,為你瞎操心了,對了,你這次回來會待多久?不會像上次一樣,吃完晚膳就走了吧!」
「請義父寬恕,靖白不敢多留,實在是顧慮你的安全,敵暗我明,靖白不得不謹慎些,再加上還有些雜事必須返回丁山處理,所以……」展靖白一臉歉意地打住了。
「所以,你待會就要走了?」宮清嵐眼明心亮地接口道、
「是,請義父包涵見諒!」展靖白祈諒他望著他說。
宮清嵐暗暗藏住心中的失落感,「沒關係,一切以大局為重,咱們父子倆醞釀綢繆這麼許久,好不容易才等魚兒上鉤了,豈能婆婆媽媽,拋不開那些牽腸掛肚之情,不過,冰雁這孩子對你用情極探,她自丁山探望你回來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埋怨你冷落了她,你離開前,到瓊華閣去看看她吧!免得她又使性子,鬧個雞犬不寧了。」
「義父,我不是故意要冷落她,而是大敵當前,靖白實在無心懸系兒女情愛!」展靖白不得不再婉言解釋他的難處和顧忌,「我知道,你一直有心要撮合我與冰雁的婚事,但,我大仇未報,禍福難料,豈能讓冰雁空拋其情,換來無限的遺憾?!所以,我寧願她現在怨我,也不願誤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