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靖白別有領會的點點頭,「怪不得娘一再囑咐我,要我隨身攜帶那個金鎖片,不可弄丟了,而我嫌它太重,總是把它掛在褲腰上,當做佩件使用。」
「佩件?」冷墨拉長了脖子喳呼著,「那可是一面管用得不得了,可以呼風喚雨,讓全蒙古的鐵騎兵聽令的金牌耶!你居然把它當成佩飾?你沒把它弄丟了吧!」
「沒有。」展靖白輕輕搖頭,「雖然我不知道它是如此的重要珍貴,但,為防萬一,在離開天山之前,便將它留在古洞內,免得讓宮清嵐看見了,問東問西,徒增麻煩!」
達延汗心寬之餘,不覺暗舒了一口氣,「幸好你機伶,否則,弄丟了,我這個大汗的寶座,恐怕便坐不穩了。當年,我未雨綢繆,將兵符藏於金鎖片中,交予你娘保管,本以為瞞天過海,萬無一失,但,濟農哈屯饒是神通廣大,不知如何探知兵待不在我手中,而故意造謠生事,說我為了討好阿諛明國,不惜連兵符都交了出去,卑顏曲膝地做明國的兒皇帝。」他停了下來,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
「他不斷施壓,要我拿兵待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我不予理會,他卻一點也不肯放鬆,表面上在諸宗藩親王面前找我的碴,私底下,卻安插了幾個親信到我這臥底。有一天晚上,我就寢之前,有人在我的酒中下了迷藥,就在我神智昏沉,四肢發軟之際,有幾個刺客模進了我的寢宮,準備行刺,就在那危險關頭,冷墨破窗而入,適時救了我。他是土默特部的親王,亦是我國最年輕的一位親王,」他說到這,隱含趣意地瞄了冷墨一眼,「我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欣賞他的豪爽義氣,便收他做乾孫子,由君臣關係進展成爺孫的關係。」
「失敬,失敬!」展靖白微微拱手,目光熠熠地打趣道:「原來冷兄竟是一位咬著金湯匙長大的蒙古親王!」
冷墨摸摸鼻子,尚未及說話,達延汗已搶著先機,笑著補充道:
「他雖是親王,卻一點也不熱中政事,反倒像個野孩子,喜歡到處遊蕩,吟風弄月,活像個不受拘束的遊牧詩人!」
展靖白溫文一笑,再度拱著手,禮多人不怪地向冷墨致意,「夢璞在此感謝冷兄對我外公的救命之恩!」
「你甭多禮,我本來就很欣賞干爺爺親政愛民,敦睦邦交的作風,濟農哈屯雖是我的表叔,但,我可是一點也不苟同他專斷霸道,肉弱強食,窮兵黷武的思想行徑,所以,不管公義私誼,我都不容許他破壞我蒙古百姓好不容易才享有的太平日子!」冷墨認真的望著他說。
展靖白暗暗藏起那股對冷墨油然而升的敬意,一臉深思的沉吟道:
「如此看來,當年,買命莊血洗我家,不僅是為了宮清嵐一個人的私情怨仇,亦不只是為了製造兩國之間的猜疑,更是為了奪回那面兵符,以送其篡奪蒙古大汗的野心!」
「不錯!」
達延汗悵觸於心的點點頭,「他血洗展家,翻箱倒櫃,並未找到兵符,於是,懷疑兵符是在你身上,只是,你之前一直待在清嵐山莊,未在江湖走動,他們不便動手而已。」
「我初入清嵐山莊的頭二年,碓實很少出門,大都把時間花在和宮清嵐相處,培養父子親情上,以暗暗觀察他的為人行事,就算偶爾出去,最多也是一、二個月,都是去暗中查探買命莊的暗樁及總壇所在。」展靖白眼光迷離的慢聲說道,劍眉微皴地撇了撇唇,「直到有一天,宮清嵐說他有意把他的獨生掌珠宮冰雁許配予我時,我方才暗暗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騙過了他,讓他卸除了戒心,並成功地贏得他的重視和信賴。而我正好以父仇未報,生死難卜的理由,擋下他想招我為婿的用心,並說一切等報仇雪恨之後再說,更以此為由,開始在江湖上遊走,名正言順地四處尋查買命莊的根據地。」他微微一頓,喝了一口茶,清清喉嚨,又再繼續陳述著:
「我費了半年的心血,緒於查出了一點眉目,得知他最大的暗樁是設在虎山,也因此被我逮到機會,暗中破壞他們的行動,得以順利擄人找上了總擅,和奪命閻君談判,訂下了這十場的賭局。」
冷墨眼中閃過一絲洞悉的光采,「你和奪命閻君訂這十場賭局的用意,第一,無非是想以聲東擊西的方式,逼你義父進場,和你鬥法,以收『甕中捉鰲』之功。第二,讓買命莊把全部的重心移到你身上,無暇濫殺無辜,做其他勾當,而你卻可以藉此在他們手下救人,破壞他們的買賣。第三,你更可以藉此剷除他的羽翼,十次行動下來,他主要的部屬也被你折損了差不多,不管他會不會自掌嘴巴,遵守承諾告訴你他便是宮清嵐,便是殺你父母的主凶,他都得正面和你攤牌,毫無退縮的空間。」
展靖白笑了,笑得清朗瀟然,一掃方纔的陰霾,「冷兄果然是個心細如絲的聰明人,一下子就把我這本淺薄的『天書』給摸得一清二楚,無所遁形了。」
冷墨半真半假的癟癟嘴,「哪裡,哪裡,展兄客謙了,在下汗顏得很,摸了半天,其實只摸到了一點皮毛,至於你的真正面貌,我還是霧裡看花,丈二金剛摸不著頭呢!」
「什麼真正面貌?」達延汗詫異地望著冷墨,「你指的是他的武功嗎?」
「可不是,他每次與人交手,都是用一些普通不過的尋常招式,偏偏又能一招致勝,厲害得教人背脊發涼,所以,奪命閻君的幾個句魂使者,被他廢了武功,都還摸不清他的武功底細。」冷墨口沫橫飛地說到這,忽然想起一事,連忙移動目光對展靖白說:「你知不知道那個穿著一身黑衣,一路跟蹤你的人,也是買命莊的勾魂使者之一──黑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