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發燒新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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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是一 鼓作氣,準備作戰的約露,現在像個突然接到停戰通知的前線士兵,說不出的洩氣。

  慕華私下對她提到過,見飛可不是在交班了嗎?日後雜誌社這小小單位,就算方惟剛有心,恐怕也沒有餘裕照顧到,更大的事業等著他去料理打點呢。

  照說,約露該感到如釋重負才對,最初考慮著要不要進見飛,這不就是關鍵?方惟剛不旦不再是她直接的頂頭上司,要碰到他一 面,只怕比見侏羅紀的恐龍還難,這對誰都好。

  但不知怎地,她心中卻隱隱泛起一 股失望。

  **

  *

  往後一 周,風調雨順,約露迅速進入工作情況。捧著高出行情的薪水,又蒙慕華每週給假半天,陪母親回 醫院拿藥的方便,約露對這份工作,完全沒得挑剔。至於和方惟剛的恩怨,看著這種種好處,傻子也知道要先放一 邊。

  午後,桌上的電話乍響。是內線,約露抄起話筒。

  「梁小姐,請到社長室。」

  又是施秘書,約露歎氣。她還欠她什麼?該填的,該給的,該做的,她都像償債般一 一 付清了。她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申請房屋貸款!

  約露咬著筆桿子,還想著文稿上的問題,心不在焉踱進社長室。社長室分內外兩部分,外室半開放式,左側置一 組咖啡色沙發椅座,右側則是秘書米白色的工作,隔一 扇門,裡面才是社長的寶地。?約露瞥見站在施小姐桌前的男子,心裡像一 隻老鼠跑過,乍然一 驚。就著一 疊文件和施小姐商議著,不正是方惟剛本人嗎?

  他穿著古銅色襯杉,外搭沙灰色套裝,優雅的剪裁質地,似乎也拘束不了他的豪邁氣息。他的頭髮顯然整飾過,兩鬢修剃得十 分俐落有型,就是額前的髮絲仍然像玩過大風吹的遊戲,散在那兒,逗人想伸手去摸似的。

  「打電話和興南交涉,催他們快點,我們好做配合。」他說完,仰起頭來,正好對著約露,雙眉飛揚,目光灼灼,一 張面龐似乎曝曬過,膚色變深許多,因此更是顯出英氣勃勃。

  兩人的視線一 對上,約露驀然感到眩暈,兩腮發了熱,心頭的老鼠變成小鹿,胡來亂撞。

  到底是怎麼回 事?她的反應讓自己覺得驚恐而可恥。

  「請進來吧,梁小姐。」他對她點頭,即進了社長室。

  約露僵在那兒,拚命想鎮定自己。

  施小姐見她半晌不動,怪異地覷她。「梁小姐,怎麼妳還站著?快進去,可別讓杜長久等了。」

  約露含糊地應了聲,磨磨蹭蹭,極不情願地向社長室走了去。

  施小姐推推玳瑁邊眼鏡,頗不以為然地搖頭。年青人做人處事真是一 代不如一 代了,想當年他們初出社會,雖是少了點歷煉,但是伶俐機巧,可不在話下,長官跟前,還容得下半點的怠慢嗎?

  她往約露那拖泥帶水的步子瞄一 眼,不屑地嗤了嗤,拿起電話。

  惟剛回 頭,示意約露把門帶上。

  她關了門,人卻挨著門邊,趑趄不前,一 張背差不多貼在那扇橡木門上了,一 對眼睛卻一 瞬也不瞬直望著惟剛。

  惟剛眉峰一 挑,看著她。「為什麼一 直瞪著我看?我像具秦俑嗎?」

  約露掠開眼光,臉皮熱烘烘的,她盯住角落一 只烏木書櫃的腳架看,咕噥道:「當然不是……」

  「那就好。」他故作鄭重道,卻面露嘲色。

  一 點都不好!約露心裡喊叫。

  惟剛走到桃心木辦公桌後,朝一 張旁椅比畫一 下。「請坐。」

  她咳了咳。「我站著就好。」

  惟剛也不堅持,往黑色旋轉皮椅一 坐,溫吞吞道:「我想到我的小學校長,他最大的消遣就是把小學生喊到桌前,聽他訓話──就像這樣。」他向桌前一比。

  小學生?約露一 箭步上前,在他指定的位子坐下。

  惟剛偷偷莞爾──就知道她帶了這點叛逆。他靠著椅背,側眼打量她。

  她穿磚紅短外套,黑條絨窄裙,配上短跟黑鞋。秀髮分在雙肩,波浪微起,一 身的清麗雅致,扣人心弦。

  到今天才得以細細端詳她──她有張近似瓜子臉,但要來得更圓潤些的臉蛋,明潔的額上修出一 對斜飛的眉,三 分秀麗倒帶了七 分的倔氣,但那只鼻樑卻像一 管小白臘燭般的娟秀,一 張嘴兒勾著淺淺的口紅,唇色極嬌,如不是她抿得那麼僵緊,定可勾勒出極美、極動人的款式……她嚴坐在那兒,腰桿打得筆直,下巴也抬得陡高,兩手交握在裙面上,目不斜視看著前方。美麗,但處處透著刺人的傲慢,傲慢裡,又彷彿夾雜著不安與騷動。

  惟剛不由得懷疑──怎會把她和另一 個女孩混淆?在某些角度下來看,兩人或有些相似,但實則她們是全然不同的典型。那一 位極嬌柔,極婉約,極矜持,眼前這個,卻是十 足明艷,十 足剛愎,十 足激烈。

  硬要說,只有一 處相同,兩人都生就了一 雙勾魂懾魄的眼睛,眸子像黑水晶,時而水秀,時而迸火,而且兩人偏巧都姓了梁……惟剛收回 思緒,咳了一 下,打了開場白,「好久不見了。」

  合計十 四 天。但約露也只嘴裡咕噥一 聲。

  「早就想找妳談談,不過一 直沒空回 社裡。」

  約露忍不住,她說道:「社長大忙人,日理萬機,東奔西走,也難怪在公司難得一 見。」

  這是惟剛第一 次聽見她一 口氣說這麼多,她的嗓音清脆有力,但滿是說刺味兒,果真不開口則已,一 開就是唇槍舌劍的殺人。他嘲弄地笑了笑。

  「在公司難得一 見,倒是在座談會不期而遇。」

  提到座談會,約露一 下坐鎮不住,身子在椅上扭扭捏捏挪著,視線又落到書櫃的腳架去了。而惟剛也像突然失去了耐心,直接便切入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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