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有多恩愛呢……
除了如影隨形、相依相傍、須臾不離之外,早晨起時,水翎會幫鴻飛梳扎辮發,鴻飛則學著西漢時期的張敞為妻子描畫眉毛。兩夫婦閨中的雅趣風流.自然是不在話下。
眼見這對小夫妻恩愛逾恆的摸樣,最高興的莫過於尹夫人田氏,尤其當她知道這對小夫妻已經「開竅』』到一同住進新房,她眼前便大放光明。因為兒子和媳婦的圓房,正意味著她含貽弄孫的願望已經指日可待。
至於霜若,瞧著兄嫂的恩愛,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只是心裡頭偶爾會蠢動著一般寂寞,或許因為她一直是個挺獨立的女人,而獨立的人,難免孤獨。不過水翎的界人,並沒有影響她和哥哥鴻飛之間,那一向親近卻不親密的兄妹情感。
有一天清晨,霜若見哥哥打新房走了出來.一臉的滿足與幸福洋溢,霜若還語帶詼諧的取笑他「日裡文謅謅,夜裡偷毛豆」。
總之,海寧這樸實的小村落,正滋養出一對情致纏綿的愛侶——水翎與尹鴻飛。可是反觀京城這邊,卻因為一方的一廂情願及另一方的意氣用事,正逐漸形成一對怨偶——巴燕娘與向日青。
這一對,雙方的長輩都是朝廷的重臣命官,再加上靖王這樣的皇戚錦上添花的幫忙作媒,婚禮自然是「風光體面」,可惜正如人世間有諸多事情是難以憑外觀判斷的——巴燕娘嫁人向家,生活並沒有外人想像的那般「風光體面」。
也不是說向大人這對老夫妻難伺候,會對媳婦東嫌西嫌,反而這兩者對燕娘的秀外慧中、蘭心蕙質是讚賞有加。而燕娘,因為是自己愛慕向日青有些時日,嫁人向家成為日青的妻子,同時也免再時時受養兄巴鍇無理淫威的陰影,她自然是心滿意足
問題出在向日青,娶了個嫻慧的燕娘,他依舊不曾心滿意足,不滿足的理由,一來,他於洞房當夜,發現燕娘並非完壁,時向日青表情奇特的從床上翻身下來,原想當場撕破臉來興師問罪,問她為什麼不是……,但在見到她只有羞卻無鼙無愧的表情時,他又牙一咬,捺下所以的怒氣與到嘴邊的重話,繫好衣服一拂袖、一甩頭,便出了新房,從此再也沒有進去過!
向日青之所以沒有張揚這件事,並不是打算讓它就此作罷!他設想的,除了須暫且顧全向家以及巴家的面子之外,還想查明他憑著一時衝動娶來的妻子——巴燕娘——骨子裡是否如外表般的單純嫻良?或者和她的養兄巴鍇一樣,同是一肚子壞水的敗類?
這第二件事,指的正是任昕、纖月、連保岳及靖府眾姐妹借同燕娘聯合看起來,誘向日青陷入婚姻之網的,計策曝光,而曝光的罪首連保岳,某次和向日青相攜上酒樓喝酒,幾杯黃湯下肚之後他不小心嘴說出來的。
從連保岳那裡軟硬兼的套出事情內幕之後,向日青依舊是一拂袖、一甩頭的揚長而去!那之後,向日青面對燕娘時,無論是言語或表情,始終是冷冷凜凜的,並開始重施故技的回復了「酒鬼」形象。
在他的內心深處,他自然是後悔娶了巴燕娘這樣一個行為不檢、居心叵測的女人,而這更令他瘋狂的思慕起水翎的如皓月如皎星了。這兩種極端力量撕扯的後果,只使得他變得更跋扈、更乖張了。
問題是跋扈、乖張的人,有哪個人真能瞧的清楚自己的跋扈乖張呢?
而毋庸置疑,這整件事中,受傷害最深的自然是燕娘了。她真是無辜的。她弄不清楚,為何新婚之夜自己競沒有落紅?可笑的是,在養兄巴鍇的威脅恫嚇下,她曾竭力保住自己的清白,沒想到卻不知在莫名的哪一瞬間?她卻失落了她身為貞潔女子最寶貴的證據。她欲哭,但無淚,她是清白的,因為她的身子真的只給過她的夫婿向日青。
可惜向日青是不會信她的,他甚至連問都懶得問便拂袖甩頭走了。這正是身在封建制度之下女子的最大悲哀,沒有哪個尊貴的男人會相信女人可能在一不小心時,會失去那層薄膜,遇上這種情形,他們全都寧願相信自己倒楣的碰上了個二手貨。
唉!面對日青日趨冷淡,冷淡到近乎陌路的表情,燕娘也只能啞吧吃黃連,暗「凝」有理說不清。
可時間依舊在運行,日子也一樣要過下去。原以為兒子娶了個如花美眷便會收心的向家二老,怎麼樣也沒想到兒子不但故態復萌,而且變本加歷的墮落。
兩老當然訓過兒子,可是一向寵溺慣了,日青根本當兩老的話是過耳東風,還要他倆對他這個做兒子的若有任何不滿或疑問,可以去向他們的媳婦巴燕娘尋求答案。
日青如此滿不在乎的回答,的確有些稈逆,向家兩老雖有氣,但又因為溺愛已是無可救的習慣,他們只好找上燕娘,想問出日青「變臉」的原因。
燕娘只回答了兩老,可是答案只有三個字——「不知道」!在無法勉強的狀況下,兩老只好對著燕娘重彈了幾句老調,說什麼夫妻吵架,就像衣衫破了,是「小孔不補,大孔叫苦」。
燕娘怎會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補」,才能補回日青對她這個妻子的信任,可是不「補」,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才掙到手的幸福從此溜走?
正因為不甘心,這天日。上三竿時,燕娘便鼓起勇氣來到偏院這間原為客房,現在卻是日青夜寐的屋子。
一個小廝正拭著茶几桌椅,燕娘問道:「少爺呢?」
「少夫人,少爺正安寢著。」小廝必恭必敬的答應。
打發了小廝,燕娘掀起紗賬,發覺賬裡的日青並不如小廝說的正「安寢」著,他翻來覆去,時有囈語,幾次還清楚的低喚「水翎」。